小婵沒來找他學法術,大概是不敢和他共處一室吧。
話說安陽至今也想不明白,這豆芽菜一樣的小不點腦袋裏哪來那麽多亂七八糟的想法,而且就她那一米多點的身高,就是身高,都不能說是身材,更别說發育得怎麽樣了,她連長大都算不上,究竟是哪裏來的自信讓她總是以爲别人會對她有什麽邪惡想法的?
……狐狸精的自我修養麽?
推開窗子,街道下方有點嘈雜。
一名穿着道袍的昆侖弟子坐在客棧外的階梯上,也不嫌髒,身旁圍着幾個穿着補丁衣服的小孩子,不時變幾個戲法,惹得一陣掌聲。
看那小道士的模樣,也就十五六歲。
昆侖山的道術多不勝數,看這一手招來迹雲之術,移景障眼之法,用得是出神入化,當做戲法來博這些小孩開心正好。
安陽面帶微笑的看了會兒,關上窗準備休息。
次日,早起不疾不徐的吃了碗面,才交了房錢離開這座小城。
換了匹馬,速度快了許多。
也許昆侖山的弟子也意識到自己再以這麽慢的速度,就連這兩輛馬車都會将他們甩到身後,那時才是獨自啓程,便也加快了點腳步,依舊不緊不慢的在安陽前面走着,相對于他們騎乘的駿馬來說,這麽慢的速度已經是龜速了。
初夏的陽光還不太熱,照在身上暖洋洋的,格外舒服。
安陽絕大多數時候都在練習自己的法術,偶爾教小婵一個小法術,然後讓她自己去練習,空閑時便坐在馬車前面趕車的木闆上,背靠着車廂的木架眯起眼睛曬太陽,日子過得不要太惬意,尤其是在有個小丫鬟負責煮飯洗衣的情況下。
與昆侖山弟子的全面發展不同,遊散道人學的法術大多會少很多,說得好聽點是有偏向性,許多遊散道人都偏向于能斬妖除魔、防身護體的法術,說得難聽點就叫局限性,實在是因爲找不到地方學法術,沒有一個門派的積累,沒得太多選擇,在這種情況下,自然希望學的都是能保命的。
安陽也不例外,因爲不管是神州大陸還是其他世界都有一定危險性,行走天下須有足夠的武力才能保護自己,所以他練習得更勤的,都是對自己的實力或者保命能力有幫助的法術,其餘的輔助法術練習得相對要少一些。
幾天之後,之前一月留下的勞累痕迹已經淡去,身體狀态也回複巅峰,雖然趕路也累,但畢竟還算規律,對他的體質來說就是在休閑,直至現在,他的黑眼圈淡得快看不見了,臉色也紅潤如常,精神狀态接近完美。
而此時,已經快到了之前昆侖弟子遇害的地點。
安陽藝高人膽大,倒是不怕,依舊睡得香甜。
有睡着聽見風聲變了個分貝都能被驚醒的小婵,有生來便習慣警惕的頂尖獵手黃岚,不遠處還有個一看便流浪慣了的狼妖,他不知道怕什麽,即使遇上早有察覺的邪魔,也不大可能偷襲他們成功吧,而隻要不被趁夢突襲,估計昆侖山的那些老不死也奈何不了他。
……
荒山野嶺無處栖身,趁夜趕路,隻求早點找到一個休息的地方。
山風正勁,林草寂靜,前方的昆侖弟子忽然停了下來。
十來人騎着馬已能擋住一條官道,不得已,王天宇也隻得停了下來,而他的馬車一停,在通靈術的作用下隻知道跟着他往前走的馬車也随之急停,車廂内正在專心聽講的小婵一陣不穩,努力和安陽保持的距離一下子就被跌倒所拉近,整個人差點撞上安陽。
心一亂,便聽啪一聲,法力不穩,頭頂的生光之術随之崩潰,車廂内頓時黑暗下來。
她紅着臉穩住身形,又重新點亮光芒,爬起來坐到另一邊,低着頭一句話也不敢說。
安陽皺了皺眉,掀開簾子往外看去,隻見一匹匹異常神駿的高頭大馬站在路上,一名名穿着道袍的昆侖弟子都停了下來,望向前方,神情凝重,隐約可嗅到一絲淡淡的血腥味,施了個明目術在身上,隻見前方頓時明亮起來,大弟子閻離面前是幾名道人,身上染着鮮血,多多少少負了點傷。
“有點陰邪氣息啊,從這裏開始,怕是不會太平了。”
安陽自言自語般的說着,從馬車上跳下來,往前方走去。
小婵有點害怕,環顧四周隻覺草木皆兵,稍作猶豫,便也跟着下了馬車,亦步亦趨的跟在他後面。
前方昆侖弟子正在與道人交談。
“是飛天惡屍襲擊了幾位道長?”
“沒錯,即使飛天惡屍已許久未出現過,貧道也絕不會認錯。”
“飛天惡屍,這等至陰至邪之物都出現了,這天下怕真當是要大亂了,也不知那群邪魔策劃了多久,竟招來此物。”
“小道士,飛天惡屍可難纏得緊,就是貧道和諸位道友也費了不少力氣才将這群孽畜擊退,還死了一個人,你們可得小心點,要是死了貧道回去可不好和你昆侖的師長交代!”
“多謝道長提醒。”
安陽抱着唐刀站在一旁,靜靜地聽着。而身後小婵早已被吓得瑟瑟發抖,臉色略顯蒼白,瞬間看周圍什麽都不對勁起來,那顆樹有點像飛天惡屍,那草叢裏面好似伏着個人影,那邊似乎有點不尋常的動靜。
其實不止是他,就是幾名年少的昆侖弟子也有些發怵。
飛天惡屍的兇名如雷貫耳,這群道人都負了傷,怎麽能讓人不生畏,他們雖然學過斬妖除魔之術,但不是每個人拿了槍都可以上戰場,也不是每個人學會法術都能除魔,沒多少實戰經驗的他們,說不準是除魔衛道還是被邪魔給除了。
閻離想了想,說:“諸位道長辛苦了,在下看這四周都是荒郊野嶺,也沒有住處人家,而且道長負有傷勢,如不嫌棄,不如跟我們一同走一段,找個适宜的地方點上火堆休息一晚,再由我們輪流值守,以保今夜不再受襲。”
道人們稍作思考,便答應下來。
安陽聽了一會兒,隻覺一陣無趣,自顧自的抱着武器回了馬車,随着昆侖弟子繼續往前。
小婵又以生光之術點起了光亮,抱着腿縮在角落裏不知在想什麽,最近幾天這好似成了她的義務工作,順便也練習道法。引火之法、生光之術,她用得是不亦說乎,額,事先說明,安陽教她這些輔助法術時可不是想撿個免費的勞工。
馬兒的鈴铛聲在寂靜的夜中此起彼伏,前方的氣氛明顯凝重了不少。
安陽是聽過飛天惡屍的大名的,也對其十分感興趣,不對,應該是他對這些奇奇怪怪的東西都挺感興趣,哪怕隻是一隻修煉有成的妖怪都有妖丹,不知這所謂的至陰至邪之物身上又有什麽有趣的東西!
如是想着,他竟有一絲躍躍欲試的意思。
不多時,昆侖弟子向前找了一處較爲空曠之處,将馬匹牽至一堆,砍來木柴點起火堆,圍坐着準備休息。
前方馬車停下,王天宇從上下來也準備在此修整,而安陽卻擺了擺手,示意他繼續前進,王天宇愣了好久都沒反應過來,還是車内的黃岚開口,他才理解安陽偏向險山行的意圖,不由大爲驚駭,感覺自己這麽叛逆的人,也有點跟不上他的作死想法了。
那可是飛天惡屍啊!
現在大晚上的,沒人輪流守夜的話,很容易就被突襲啊。
他轉過頭看向黃岚,卻見這名身體充滿力量感的女子已經露出了指尖的利爪,看起來就如一柄柄彎曲的匕首,眼露寒光,全然一副備戰之态。尤其是她伸出舌頭****嘴唇的那一刹那,好似看見了一頭擇人而噬的猛虎,臉上全是對戰鬥和嗜血的興奮。
王天宇瞬間就明白了,自己貌似跟錯了團隊啊,但現在也悔之不及了,他隻得無奈的收回目光,踏上馬車揮鞭向前。
十二名昆侖弟子頓時睜大了眼睛,眼看着這兩架馬車繼續往前,伸出手想攔住,卻沒喊出口。反倒是幾名負傷的道人更淡定,在他們眼中很簡單,要麽就是這幾人初生牛犢不怕虎,要麽就是藝高人膽大,不怕飛天惡屍的威脅。
安陽掀起簾子,眼中似在發光,黑夜宛如白晝,趁馬車從他們面前經過,細細打量着這名豐神如玉的昆侖大弟子。仿佛感覺到了他的目光,閻離也轉頭向他看過來,搖擺的火光将布料發舊的馬車映照得通紅,那雙眼中有着平和,有着疑惑,也有着淡淡的審視。
這人從容不懼,眼如止水,有種淡淡的居高臨下,氣度很奇怪。
這是閻離對安陽第一眼的印象。
仔細想想,這幾天有過不止一次相遇,好似每一次見他,他都帶着一柄冷兵器,有時是短槍,有時是直刃長刀,不像個修道之人,反倒更像一個身懷武藝的江湖人士,而他遠道來昆侖竟還帶着一名丫鬟,這點又像個富家公子,雖然這丫鬟也絕非人類。
還真是有趣!
直到馬車在搖搖晃晃和叮叮當當中漸行漸遠,他才收回目光。
安陽亦放下了簾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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