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什麽是需要你來解答的?”
“你還有三個疑惑。”金色面具淡淡一笑。“第一個是你還沒想明白,我是如何知道你是凱撒的門徒,第二個你想知道我的真實身份,最後一個你要我告訴你警局裏的内鬼是誰,你很清楚這三個問題你靠自己是無法找到答案,或者說正确的答案,因此在你從我口中問出結果前,你是不會開槍的。”
“你剛才說過,現在這裏好像是我占據了所有的主動權,我會有很多辦法讓你開口,我們沒有必要走到那一步,我使用的辦法會讓你生不如死。”
“你會從凱撒口中問出他不願意回答的問題嗎?”金色面具談笑風生回答。“我猜應該不會,而你把我定義成能和凱撒并駕齊驅的人,那麽你同樣也無法從我口中問出我不想回答的問題。”
“這麽說你沒有打算告訴我?”
“你不是說我在模仿凱撒嗎,那我就模仿的徹底點,我現在給你一個選擇的機會。”
蔣正東笑了:“一般都是我給别人機會,不過我還是想聽聽,一個窮途末路的人會給我怎樣的機會。”
“你需要在兩件事上做出選擇,第一件你現在重新打開直播,當着所有觀看的人承認自己是凱撒的門徒。”
蔣正東笑的聲音更大:“第二件呢?”
“我爲你解答困擾你的三個疑問,但結果會讓你後悔。”金色面具也跟着笑。
蔣正東臉上的笑容慢慢凝固,一言不發盯着對面的人,沉默了很長時間:“你現在可以解答第一個問題。”
金色面具點點頭對蔣正東說:“凱撒想要得到的是認同和尊敬,但警察一直封鎖C檔案,他的那些光輝而偉大的事迹如同蒙塵的明珠,這二十多年來黯淡無光的被封存在檔案庫中,除了參與C檔案極少數警察外,根本就沒有人知道凱撒的存在。
凱撒要宣揚自己的法則勢必先要讓人知道他的強大,還有什麽比C檔案裏面記錄的内容更能讓人對他産生敬畏呢?
所以凱撒迫切的想要公布C檔案,但這份檔案一直掌握在前公安部副部長的手中,也就是一年前死于爆炸的赫楚雄,當然那不是一起單純的爆炸,凱撒意識到想要C檔案公布首要的條件就是鏟除赫楚雄。
在赫楚雄死後凱撒才會有機會讓C檔案公之于衆。
赫楚雄和凱撒纏鬥了十多年,凱撒一直沒有對赫楚雄下手,并不是凱撒沒有能力鏟除這個宿敵,而是凱撒無法确定赫楚雄死後C檔案的歸宿,隻有在凱撒确保C檔案百分之百一定會被公布的前提下才會動手,否則赫楚雄的死對于他來說沒有半點意義。
赫楚雄死了。
剩下的事在我看來就變的簡單。
說明凱撒已經做好了準備,那麽不管是誰公布C檔案,這個人一定就是凱撒。
我原本以爲出現在我視線中的會是凱撒,結果我等來的卻是你,對此我有些失望,因爲你并不是我期盼會出現的那個人,你在我和凱撒的眼中都渺小的如同一隻脆弱的螞蟻。
不過凱撒能把如此重要的事交給你來辦,說明你應該有不同尋常的過人之處,至少在凱撒的衆多門徒中你應該還有些分量。”
“就因爲是我公布了C檔案,所以你從那時起就認定我是凱撒的門徒?”蔣正東冷冷一笑。“你不認爲這個解讀很牽強嗎?”
金色面具偏頭看向窗外,意味深長的笑了笑。
“你笑什麽?”
“秦文彬在被我抓之前,完整無誤的告訴了你第四起兇案的地點和目标,你應該帶着大批警察包圍這裏才對,可你卻獨自一人前來,如果說之前我的推斷隻是建立在猜測上,那麽你如今單獨站在這裏不就是最好的佐證。”
蔣正東默不作聲,片刻後冷冷說:“繼續。”
“你不能讓警察抓到我,因爲在警察和其他人心目中,我俨然已經成爲了凱撒,對于你來說這是一個很無奈的選擇,一邊你急切的想要找出我并且幫凱撒鏟除我,一邊你又不能讓我落在警察的手裏,那樣的話就形同凱撒被警察打敗,這絕對不是凱撒想要看見的局面。”
“還有嗎?”
“是的,我想代替凱撒,正如同你所說的那樣,我認爲他太過于形式化,他的節制和規則制約了他成爲一名前所未有的偉大罪犯,在這方法我和凱撒有着本質的區别,因此我需要更正凱撒的錯誤,但是,但是有一點我和凱撒是能達成共識的。”
“哪一點?”
“我和他都代表了黑暗和罪惡,要侵蝕光明就必須在抵禦我們的防線上撕開一道裂口,凱撒選擇了秦文彬,讓他從一名默默無聞的值班警員成爲衆所周知的英雄,而我也選擇了秦文彬,讓他收獲榮耀成爲代表正義的旗幟。”金色面具的手放在身旁那個被槍殺的人頭上。“最後隻需要摧毀這面旗幟便能讓這道看似堅固的防線四分五裂,在這點上我和凱撒有着相同的共識,所以在我槍殺秦文彬的時候,你并沒有阻止,因爲你很清楚如果現在站在這裏的是凱撒,他也會做同樣的事。”
我還活着,至少現在還活着,我聽見金色面具對蔣正東所說的那些話,分明是在暗示被他槍殺的是我,我不知道金色面具這樣做的目的是什麽,但蔣正東似乎還沒有意識到自己被騙,從他的反應和表情看,他根深蒂固認爲戴着頭套的人就是我。
一個是凱撒的門徒,一個是模仿凱撒行爲模式的兇犯,我記得在我醒來時金色面具就對我說過,今天注定有人會死在這裏。
不管最後的結果如何,我猜這兩個人都不會讓我活着離開。
但他們之間也肯定會有一個人會死在這裏,目前來看蔣正東占據了上風,雖然我看不到面具背後的那張臉,但卻能感覺出來這個人很鎮靜,他站在蔣正東的槍口下沒有表現出絲毫的害怕。
“就是說我最大的錯在于不該親自公開C檔案。”蔣正東用另一種方式承認了金色面具的解讀。
“不,你最大的錯并不是公布C檔案。”金色面具搖頭。
“我還有其他的錯誤?”
“你最大的錯是不該來這裏。”金色面具淡淡一笑。“除非你認爲自己比凱撒還要強大,你出現在這裏隻讓我知道了兩件事,第一件你沒有見過凱撒,在我公布塔羅牌并且實施計劃後,凱撒也沒有和你取得過聯系,否則你也不會在寶隆中心人質案中因爲無法确定我身份而選擇放走我。”
“第二件呢?”
“你知道能破譯塔羅牌的隻有凱撒,在第三起兇案後凱撒就能從兇案地點的位置從而知道我在這裏,我在摧毀凱撒的根基颠覆他的法典,按理說他才是那個最想要清除我的人,你有沒有想過,爲什麽凱撒并沒有來而來的卻是你?”
“不需要凱撒,我一樣也能清除你。”
“這就是你最大的錯誤所在。”金色面具笑了笑繼續說。“凱撒沒有來因爲他沒有确鑿的把握還能離開,他認爲我留給他的是一個陷阱,你知道陷阱嗎?上面總是鋪滿了看似安全的掩飾,隻有當人掉進陷阱的時候那些掩飾才會暴露出來,所以凱撒需要一個幫他試探這個陷阱深淺的人。
誰最合适呢?
凱撒應該很快就想到的你,你除了自己之外不相信任何人,這說明你盲目的自大,而自大的人往往有着很強的虛榮心,隻不過你虛榮心表現的方式和其他人不一樣,你希望得到凱撒的認同和贊許,你迫切的想要在凱撒面前表現自己的能力,就如同現在這樣,你拿着槍想要幫他鏟除心腹大患。
凱撒隻需要做的就更簡單,他隻要不和你聯系,不給你任何指示,你就會自以爲是沖進陷阱,知道嗎,你讓我想起一個人。”
“誰?”
“伊卡洛斯。”金色面具聲音低緩。“他父親送給伊卡洛斯一雙靠蠟粘連而成羽翼,能讓伊卡洛斯在天空中飛翔,并且叮囑伊卡洛斯别飛的太高,但自大虛榮的伊卡洛斯卻沒有記住父親的忠告,他向着太陽飛去以爲自己能與之比肩,結果他的翅膀在太陽的炙烤下融化,最終他從天空中掉落下來摔死。”
“我沒看出來自己像伊卡洛斯,更沒覺得這裏會有什麽陷阱,即便有我也能爬出去。”蔣正東臉陰沉的吓人。“第二個疑問,我要知道你到底是誰,把面具摘下來!”
那人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短暫的停頓後緩緩擡起手摘下臉上的金色面具。
我隻能在視頻中看見那人的背影,但就在那人取下面具的那刻,我看見蔣正東瞬間驚恐的瞪大眼睛,就如同看見猙獰的鬼怪一般,臉在頃刻間蒼白如紙。
舉槍的手原本穩如磐石,可如今卻抖的厲害,蔣正東似乎意識到什麽,正準備擡手開槍。
呯!
槍聲從另一處角落傳來,那裏的陰暗中竟然還站着一個人,我看不見那人的樣子,隻有一把漆黑的槍口露在外面。
蔣正東的手被擊中痛苦的半跪在地上,對面拿着金色面具的人慢慢走過去,蔣正東還試圖最後反抗,想要去拿掉落在地上的槍,就在快要觸碰到的刹那,那人用腳尖緩慢的将槍移開。
“我給過你忠告,這個面具叫Thanatos,這個名字屬于希臘神話中的塔納托斯,傳說中塔納托斯臉上始終戴上面具,因爲看見他真實樣子的人會受到死亡的詛咒。”那人在重複之前對蔣正東說過的話,并且取下了放在喉結處的變聲器。“你好像忘記了我的忠告。”
我聽到了那人真實的聲音,就是在那一刻,我感覺自己被電擊一般,動心怵目僵坐在椅子上。
我聽過這個聲音而且異常的熟悉,這個聲音曾經誇贊過我,也鼓勵過我,但後來這個聲音在我記憶中變的嚴厲和冰冷,大多數時候這個聲音是在斥責和訓示我,好像不管我做什麽都是錯的。
有第一段時間我甚至對這個聲音産生了排斥和逆反,但後來等到我懷念這個聲音的時候卻再也聽不到。
如今這個聲音毫無征兆的突然響起,我和蔣正東一樣震驚的完全說不出話。
那人轉過身,我終于看見了那人的臉。
我噤若寒蟬的顫抖着身體。
秦沈峰!
他手裏還拿着那個金色面具,猙獰的圖案和他的那張臉一樣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