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凱撒聲音短促。
顧朝陽淡笑一聲:“那你所謂的公平又從何而來?”
“你是一個沒有過去的人,剛巧丁靖忠也沒有,所以我找不出能辨認你們的人,至于丁靖忠和周思敏來往的書信,我如果沒猜錯你應該早就銷毀,我承認你的滴水不漏,顧朝陽人在國外不知所蹤,而丁靖忠功成名就福貴雙全,你做了一件很多人都無法做到的事。”凱撒依舊保持輕松的淡笑。“你完成了一起天衣無縫的謀殺,所以你現在才能處變不驚有恃無恐。”
“對于你的诋毀我無話可說。”顧朝陽應對自如。
“其實我對你這個人很感興趣,想知道我是如何評價你的嗎?”
“洗耳恭聽。”
“你是一個深不見底的人,你的内心如同萬丈深淵般,而你在深淵的最底層修建了一間小黑屋,裏面裝着你的肮髒和卑劣以及醜陋,你懼怕有誰拿到這間屋子的鑰匙,丁靖忠是唯一一個幾乎快要敲開你心門的人,他用自己的真誠和坦然還有友善走進你的内心深淵。
我認爲你應該有過那麽一刻,或許隻是瞬間的念頭,你願意丁靖忠走進你的黑屋,但最終你還是懼怕了,因爲你無法容忍自己真實的靈魂暴露在另一個人的面前。
自卑一直都是你最大的心結,因此你迫切的想要改變自己,所以你不允許任何人阻止自己貪婪的欲望,最終你把丁靖忠關在了那間小黑裏。”
“我的确有投資房地産,但沒有修建過小黑屋,我建造的都是陽光樓盤,确保每一個房間都能有充裕的陽光。”顧朝陽還在展示他的幽默。
“那間地下室在什麽地方?你殺死丁靖忠的那間地下室在什麽地方?”凱撒單刀直入問。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我其實希望你現在能坦承自己的罪惡,不過看樣子你是不會打算承認的。”凱撒身子靠在椅背上,來回看了看他所在的房間。“我現在就在一間地下室,當然,不是你囚禁丁靖忠的那間,這個世界上除了你之外不會再有人知道那個罪惡的地方,我隻是想感受一下丁靖忠最後的絕望,這裏陰冷潮濕,流動的空氣中充滿發黴的味道,就像一個被深埋的墓地,我猜當你最後鎖上地下室的那刻,丁靖忠的喊叫聲應該會經常回蕩在你的噩夢之中吧。”
“我睡眠向來很好。”顧朝陽舉重若輕。
凱撒抽笑一聲,沒有再和顧朝陽交談,他轉身對着後面的兩個孩子招手,孩子滿心歡喜走到凱撒身邊。
“叔叔,陪我們玩遊戲好嗎?”女孩用稚嫩的童聲問。
“好啊。”凱撒站起身牽着兩名孩子。“我們來玩躲貓貓好嗎?”
孩子興高采烈點頭。
凱撒牽着孩子走到地下室的角落,那裏放着兩個箱子。
“遊戲是這樣的,你們去箱子裏,然後等叔叔躲起來後你們再出來找我。”
天真無邪的孩子迫不及待爬進箱子中,凱撒沒有蓋上箱子,但他手裏卻多了兩把鎖,看到這裏我心裏猛然一驚,很顯然凱撒會鎖上箱子并沒有打算再放那兩個孩子出來。
“箱子的縫隙都被密閉,一旦我關上箱子上鎖,以這兩個孩子的肺活量,他們會在一小時死于缺氧窒息。”凱撒撫摸着箱子輕描淡寫說。
“孩子是無辜的,你怎麽能這樣殘忍?”蘇錦赫然而很。
“殘忍本來就是我的标簽。”凱撒泰然處之回答。“除非他說出謀殺丁靖忠的地方。”
“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說什麽。”顧朝陽無動于衷。
“看樣子這個遊戲還得繼續。”凱撒沒有逼問顧朝陽的意思,緩緩坐到裝有孩子的兩個箱子旁邊。“現在叔叔問你們問題,等你們回答完就開始遊戲。”
“好的。”兩個孩子把頭埋在箱沿開心點頭。
“和叔叔在一起高興嗎?”
“高興。”
“爲什麽高興?”凱撒笑着問。
“因爲叔叔陪我們玩遊戲啊。”男孩說。
“你們最喜歡的是哪一個遊戲呢?”
“躲貓貓。”女孩四處張望問。“之前和我們一起玩躲貓貓的兩個小姐姐呢?”
聽到女孩說的這句話,我們瞬間愣住,地下中竟然不止這兩個孩子,還有另外兩個我們沒見過的女孩。
“她們躲在箱子裏,等着别人去找呢?”凱撒撫摸着女孩的頭。
“會被找到嗎?”女孩認真問。
“不會,她們躲的很好。”凱撒笑了笑。
我抹了一把嘴,半天說不出話來,凱撒早在之前就将另外兩個孩子鎖在箱子裏,我注視投影幕能看見地下室的全貌,但并沒有看見其他箱子,也就是說凱撒将這兩個女孩放在了其他地方。
按照凱撒所說,密閉的箱子隻能提供一個小時的氧氣,我心急如焚看手表,不知道那兩個孩子如今情況怎麽樣?
“你喜歡那兩個小姐姐嗎?”凱撒還在和女孩交談。
“喜歡,她還送我洋娃娃了。”女孩搖晃着手裏的布偶。
“那你記得她們的名字嗎?”
“大姐姐叫顧錦凡。”女孩點頭。
“還有一個叫顧錦心。”旁邊箱子中的男孩說。
“真聰明。”凱撒的笑聲充滿歡愉。“現在你們也躲到箱子裏,看看誰先被找到。”
孩子天真爛漫的歡笑,身子縮到箱子中,凱撒蓋上箱子後上了鎖。
哐當!
是手機掉落在地上的聲音,顧朝陽臉上沒有了之前的鎮定,拿着手機不知道打給誰。
手機的鈴聲從音響中傳來,重新坐回到椅子上的凱撒也拿着手機:“喂……”
顧朝陽瞬間驚慌失措的瞪大眼睛。
“我把她們接走了。”凱撒對着手機漫不經心說,然後将一張照片推進到攝像頭前,那張照片是在他所在的地下室拍攝的,兩個長相一樣的女孩左右站立在凱撒身旁,臉上洋溢着開心的笑容。“周思敏因爲被你家暴毆打導緻無法生育,你就在外面和另一個女人偷偷生了一對雙胞胎女兒,因爲會影響你的聲譽,所以這個秘密你不能告訴任何人,但剛巧被我知道了……”
“你,你想幹什麽?”顧朝陽方寸大亂。
“還記得你今晚捐贈拍賣的那幅畫嗎?”
“我不懂你的意思。”
“我給你講述過這幅畫的由來,畫作原名叫《花衣魔笛手》,取材于德國民間的童話故事,魔笛手爲鎮上的居民驅趕了老鼠,但居民卻背信棄義不願支付酬勞,因此魔笛手再一次吹響了笛子,隻不過這一次被他帶走的不是老鼠而是所有的孩子……”
“你到底想怎樣?”顧朝陽歇斯底裏咆哮。
“我爲她們準備了一個箱子,就像當年你爲丁靖忠準備的地下室一樣,她們關在裏面絕望、害怕和無助,就如同被你關在黑屋中的丁靖忠,你不是問過我擅長什麽嗎?我最擅長的就是殺人,我把你交給民衆裁決生死,所以我不會殺你。”凱撒又十指相交,用略帶笑意的口吻淡淡說。“但我會殺掉你的妻女!”
“你,你,你會下地獄的!”顧朝陽語無倫次。
“地獄。”凱撒搖頭苦笑。“我對你說過一句話,我在你身上看到共同點,我猜你一定很好奇是什麽,不過你現在已經找到了答案,我是惡魔,注定會下地獄,而你,你一直都在地獄之中!”
顧朝陽捂着額頭來回在台上走動,重重歎口氣後在凱撒面前低下頭哀求:“求求你,求求你放過她們。”
“看,你又一次錯過了機會。”凱撒心滿意足的笑。“你現在是在請求我的寬恕嗎?”
顧朝陽閉目長歎一聲,無可奈何點頭:“是的,我在請求你。”
“放過她們的不是我,而是你自己,隻要你說出關押丁靖忠的地下室在什麽地方,我就會告訴你她們身在何處,我和你不一樣,我會兌現自己說過的每一句話。”凱撒笑了笑輕描淡寫說。“不過我要提醒你,維持她們呼吸的氧氣已經不多了,你必須盡快做出決定。”
“我,我……”
“試想一下,試想一下你如今還要什麽?經過今晚的事你已經聲名狼藉天怒人怨,上百萬人判決你的死刑,你如今隻剩下兩個選擇,第一個閉口不談,警察會因爲證據不足拿你無可奈何,但你會失去妻女,同時失去的還有你的财富和名望,你将變得一無所有,另一個選擇是坦承自己的罪惡,雖然你同樣也會失去一切,可至少你能嘗試拯救自己的孩子。”
凱撒說完就靠到椅背沒有再去看顧朝陽,兩把箱子的鑰匙在他手裏相互摩擦的聲音如同一把利刃,一次次拉扯仿佛能割斷我心弦。
顧朝陽形槁心灰,埋頭默默站立了片刻,深吸一口氣後說出一處地址。
“看來你已經做出選擇,我是一個言出必行的人,現在是我兌現承諾的時候,我給過你兩次機會,但你都沒有把握住,所以你沒能拯救她們。”凱撒回頭看來一樣角落的箱子,重新轉過身當着我們所有人的面折斷了鑰匙。“至于你,我必須收割你卑劣的靈魂,但這一次不用我親自動手,既然你承認了自己的罪惡,站在你身邊的警察會幫我将你送上死刑台。”
凱撒起身把椅子放回的原位,他慢慢向台階走去。
“我的孩子呢?!”顧朝陽大聲哀求。
“你身邊的警察會告訴你她們的下落。”
凱撒的身影消失在台階的盡頭,被關上的門慢慢吞噬着光亮,我依稀還能聽見箱子裏孩子稚嫩的聲音,直到黑暗徹底侵蝕畫面,那聲音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