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到了什麽?”我急切問。
程曦把塔羅牌擺放在我面前,這是一張沒有人物的牌,藍的天空中吊挂着三層同心圓組成的命運之輪。
“這張牌寓意深刻,最裏面的圓中沒有任何符号,代表空無象征萬物的創造,中間的圓上有四個煉金符号,對應西方物質構成的四要素,象征了萬物的形成。”程曦指着塔羅牌給我解釋。“最有意思的是最外層的圓圈,在四個不同的方位各有一個字母。”
“這些字母是什麽意思?”
“四個字母依照順序是ROTA,分别是四個詞的縮寫, ROTA代表了塔羅之輪, ORAT含義是訴說, TORA指的是律法,而ATOR是一位古希臘的女神,她的名字叫哈托爾。”程曦全神貫注對我說。“這四個字連在一起剛好是一個完整的句子,塔羅之輪訴所哈托爾女神的律法。”
“外圈的四個符号又是什麽意思?”我問。
“那是希伯來語中的字母,連在一起是YHVH,這是神最古老的名字。”
“你有看出這張牌裏隐藏的線索嗎?”我焦急問。
“命運之輪是一直轉動的,代表了生命的過程,但凱撒留下的這張命運之輪卻是反的,我推測凱撒是想表達事情的不可逆。”程曦手指移到牌面的一角。“命運之輪的四周有三個圖案,蛇代表塞特,是古埃及的黑暗之神,另一端是阿努比斯。”
“這個我知道,古埃及神話中的死神。”我點點頭。
“阿努比斯是亡者靈魂的導師,在命運之輪中代表新生命的開始,可是這是一張反面牌,寓意着生命的終結,剩下是獅身人面獸,暗示事情可能并不如你起初所預料的那麽容易理解。”程曦繼續對我說。“獅身人面獸代表智慧和觀察,唯有那些機警行事的人,才可能将秘密揭發。”
“你說這些隻是牌面上的含義,我想知道凱撒在這裏面到底隐藏了什麽信息?”
“你别着急,獅身人面像在命運之輪中還有另一層含義,它因爲象征智慧所以也代表了秘密,獅身人面像一直屹立不動,意味着秘密就在觸手可及的眼前。”程曦擡頭看我一眼。“凱撒是想表達他就在你們身邊,還有一點,你仔細看獅身人面像手裏拿着的東西。”
“三叉戟?”
“事實上獅身人面像手裏拿着的應該是一把傾斜的寶劍,凱撒在這裏有了改動,把寶劍換成了三叉戟。”
“三叉戟是惡魔的武器,凱撒留在這裏是什麽意思?”
“暫時我還不知道。”
“還有其他的嗎?”
“命運之輪這張牌寓意太多,包含了很多可能性,如果凱撒通過這張牌來傳遞信息,他必須對牌面有明顯的改動。”程曦指着牌上圓圈周圍的六個數字。“這六個數字是凱撒留下的,我起初推測是時間,但既然兇案發生在明天,那麽這些數字代表的就不是時間。”
35、117、88、39、77、38。
“起初我以爲這些數字是代表時間。”程曦眉頭微皺。“現在看起來應該不是。”
“會不會是坐标?”我問。
“我也想過坐标的可能,但這六個數字有太多組合的結果,每一次組合都會得出對應的坐标,理論上有上百萬個坐标。”程曦搖搖頭回答。“我不認爲凱撒留下的謎題會如此繁瑣。”
我掏出手機找到陳雅的直播視頻,把最後一次直播的内容給程曦看:“她和粉絲約定的時間是28号,也就是明天直播,蔣正東從視頻中發現了陳雅直播的地點在潘陽市,除此之外沒有其他有價值的線索,但陳雅在最後說的這句話似乎很有深意。”
我放大音量,視頻中傳來陳雅甜美動人的聲音。
我在命運之輪等你……
“陳雅在直播中作假,她帶着耳塞接收旁邊人的話術,然後再轉述給她的粉絲,短短幾個月之内她的人氣瘋長,蔣正東分析過視頻的内容,認爲陳雅的言談充滿極端性和煽動性。”我指着視頻裏玻璃杯倒影的人影。“就是這個人,我們認爲這個人很有可能就是凱撒,陳雅隻不過是他的一個發音傀儡。”
“你是說陳雅直播的内容都是凱撒在操控?”
“是的,最後這句話很不正常,命運之輪是抽象的事物,但陳雅表達出來給我的感覺,好像命運之輪是一處地方。”
“我得出去一下。”程曦拿起外套急匆匆往外走。
“這麽晚你去哪兒?”
“有結果我會立刻通知你。”程曦關門而去,剩下我茫然的沒回過神。
可能是真的太累,我連上床的力氣都沒有,躺在沙發上睡了一夜,第二天早早就醒來,發現程曦還沒有回來,好消息是我的手機一直沒有響,如果可以我真希望一直這樣保持下去,因爲這樣就說明兇案還沒有發生。
回到警局在大門口被執勤警員叫住:“秦隊,有您一封信。”
我接過手看了一眼發現沒有寄信人地址和姓名,随口問了一句:“誰給我的?”
“不認識,一個老頭。”
“老頭?長什麽樣?”
“這個還真沒留意。”
“好的,謝謝啦。”
“哦,對了,秦隊,那個老頭是個殘疾人斷了一條腿,我問他是否要留下名字轉告,他說你會知道的。”
我硬生生停住腳步,轉身沖到警員面前:“他去了什麽地方?”
“我,我沒注意,他留下信就走了。”警員估計是被我的反應吓了一跳。
“他什麽時候來的?”
“剛才,五分鍾前吧。”
我沖到警局外面的十字路,看着川流不息的人群慌亂的四處張望,多希望能再看到那個神秘的老人,上一次他給我留下一本書,讓我發現了一起六年前的兇案,他還答應過我,作爲回報我的饋贈将會告訴我失去的記憶。
我的目光迷失在不斷流動的行人中,低頭看了一眼手裏的信連忙拆開,老人在信裏隻留下了一句話。
奧林匹斯的神明中沒有懦弱者,諸神也不需要一位畏縮不前的神王。
我一臉茫然讀着這句話,翻來覆去把信前後看了很多遍,除了這句話外再無其他。
“你站在這裏幹嘛?”蘇錦的聲音傳來。
“我收到這個。”我一邊心煩意亂四處張望,一邊把信遞給蘇錦。“上一次留給我《百年孤獨》的那個老人給我的。”
“人呢?”蘇錦也大吃一驚。
“走了。”我失望的歎口氣。
“沒頭沒腦留給你一句話,這算什麽?”蘇錦一籌莫展。“難不成這句話又能牽出一樁兇案?”
我默默搖頭,信上的内容和老人一樣成謎,這時陸雨晴從警局開車出來,催促我們上車趕往潘陽和蔣正東彙合。
上車時我想起祝小潔:“你們見到祝小潔了嗎?”
“你怎麽問起她?”陸雨晴看了我一眼。
我拿出手機撥打祝小潔的電話,這一次是關機,我心裏隐約感覺有些不對勁。
“昨天她找過我。”
“她找你幹什麽?”
“她說有事要單獨對我說,約我晚上九點在明珠廣場見,可我去了以後又沒見到人,打電話一直聯系不上。”
“她,她約你晚上九點單獨見面?”蘇錦的聲音明顯透着酸意。“你還去了……”
“你腦子裏在想什麽。”我白了蘇錦一眼,讓陸雨晴讓開我來開車。“我都累成狗了,你以爲我想去啊,她說有重要的事,再加上她和孟沉的關系,我是想從她身上了解些線索。”
“指不定談着談着就去喜來登了。”蘇錦坐在後排陰陽怪氣。
我從後視鏡看到蘇錦一臉陰沉,真搞不懂女人爲什麽會爲這些耿耿于懷:“你又不是第一天認識我,我是那樣的人嗎?”
“這個難說。”陸雨晴在旁邊添油加火,瞟見蘇錦還拽在手上的信。“這是什麽?”
蘇錦把來龍去脈告訴陸雨晴。
“我感覺這個老人對你沒有惡意啊,他上次留給你的信裏不是提到,會加倍償還你的饋贈。”陸雨晴說。
“是啊,他償還的東西的确讓我很吃驚。”我歎了口氣。“一件被掩飾了六年的兇案,兩具被螞蟻吃的隻剩下骨架的屍體,他這個好意我是擔不起。”
“我感覺這個人好像試圖在告訴你一些事。”蘇錦說。
“其他的我都不在意,我隻希望他能告訴我那些封存的記憶是什麽。”我回答的時候看見陸雨晴正埋頭在手機上打字。“你幹嘛呢?”
“他留給你這句話一定有什麽用意,我在網上查查這句話的出處。”
“查到了嗎?是誰說的?”我也有些好奇。
陸雨晴盯着手機屏幕露出驚詫的表情:“是個大人物說的。”
“别賣關子了,到底是誰?”蘇錦把頭埋過去。“什麽?波塞冬?!”
“你們說的該不會是古希臘神話中的海神波塞冬吧?!”我大吃一驚。
“就是他,這句話出自于《荷馬史詩》中,是波塞冬在奧林匹斯對諸神說的。”陸雨晴點點頭。
我越聽越迷惑,絞盡腦汁也想不到怎麽又牽扯到波塞冬身上。
這時手機響起是程曦打來,我接通電話聽見她激動緊張的聲音:“波,波塞冬,是波塞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