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警察應該具備反偵察能力,那個人是有意在避開監控攝像頭。”蘇錦神情嚴峻。“不管怎麽說這個人都具有重大嫌疑,爲什麽你們沒有跟進調查?”
“我們調取了小區附近的攝像頭,想跟蹤這個人的軌迹,但他都是天黑以後才出現,蘇隊你分析的沒錯,我們也認爲這個男人具有很強的反偵察能力,他選擇的路線恰好是監控的死角,我們根本沒有辦法鎖定他。”
“已經錯過了最佳的破案時間,現在都過去六年,恐怕沒有辦法再找出這個人。”我歎息一聲後注意力又轉移到許迎霞的身上。“在你回來後既然發現趙文昭的婚戒、眼鏡遺留在家中,而且鞋櫃裏沒有不見的鞋,爲什麽你沒有及時報案?”
“我壓根就沒往壞的地方想,我放假之前趙教授還專門叮囑過我,他有可能提前出發,順便他想帶着薇薇一起去,我回到家沒見到他們,以爲趙教授和薇薇外出了。”許迎霞滿臉懊悔說。“直到單位派人找上門,說是一直聯系不上趙教授而且也沒有去研讨會,我這才意識到出事了。”
“你回來以後房間裏可有什麽和往常異樣的地方?”蘇錦問。
“沒有什麽異樣。”許迎霞搖頭。
“有沒有不屬于家裏的東西出現?”
“你剛才已經問過我了,我到底要說多少次你們才能聽懂,這個家裏的東西都是我在收拾,什麽東西放在什麽地方,有沒有人移動過,我看一眼就知道,真沒有突然多出來的東西。”許迎霞有些不耐煩回答。“說了估計你們都不相信,我放假的那一個星期,趙教授洗了多少次衣服我都知道,因爲我知道洗衣粉減少了多少,就連放在櫃子頂上的漂白劑少了多少我也清楚。”
“這個案子在當時挺邪乎,誰也不知道趙文昭和孩子是如何失蹤的,附近鄰居還以訛傳訛,說半夜能聽到屋子裏有動靜,說,說是趙文昭和孩子的鬼魂就在屋裏。”警員無奈的長歎一聲。“警方對案件也隻能定性成失蹤案,這麽多年了也沒有關于趙文昭和孩子的下落線索。”
“有些事不好說。”許迎霞壓低聲音,驚慌失措看看四周。“這屋裏指不準真有那些東西。”
“哪些東西?”我問。
許迎霞忌諱莫深湊到我們面前:“鬼啊,這屋裏一直都鬧鬼。”
我看許迎霞煞有其事的樣子就知道問不出有價值的線索。
“你别不信啊。”許迎霞多半是看出我表情裏的無動于衷。“我給你們說,趙教授有事出差就會讓我住在這裏幫他看家,那一次我回來沒有看見趙教授和薇薇,晚上的時候我聽見屋裏有聲音。”
“有聲音?”我眉頭一皺。“什麽聲音?”
“很細很細的聲音,窸窸窣窣不知道是從什麽地方傳來,就像有人在屋子裏走動,我起床找了一圈也沒有看見有人影,後來知道趙教授和薇薇失蹤,我這才反應過來。”許迎霞一本正經對我們說。“他們的魂就在這個屋子裏,半夜就會出來走動。”
我看着許迎霞鄭重其事的樣子哭笑不得,旁邊的警員卻欲言又止。
“秦隊,關于這件事倒是的确有些蹊跷,她當年也這樣對我們說過,不過大家都沒有在意,但是在走訪調查鄰居時,也有人反映半夜會聽到從這個屋子裏傳來的聲音。”警員揉了揉額頭說。“我,我還聽到過。”
“真有聲音?”我一怔,低頭翻看案件檔案。“爲什麽檔案中沒有記錄這個情況?”
“這事怎麽記錄?我總不能在卷宗裏寫疑似房間鬧鬼吧,何況我們後來重新檢查過房間,始終沒有找到聲音的來源,說來也怪,那個聲音白天不會出現,隻要到了晚上就會斷斷續續的傳來,搞不清是什麽聲音,但幾天後聲音就消失了。”
“頭七,人死了頭七會回魂,要回到生前住過的地方逗留。”許迎霞誠惶誠恐說。“過了頭七魂就走了,當然就沒有聲音了。”
“你剛才說什麽?”好久沒聽到蘇錦的聲音,她一直默不作聲像是在想什麽,突然一臉認真問許迎霞。
“我說頭七……”
“不是這個,你剛才說你放假結束後回到這裏,你發現家裏少了什麽?”蘇錦問。
“行李箱不見了。”
“除了行李箱以外還少了什麽?”
“洗衣粉和櫃子上的漂白劑都少了。”
“你洗衣服會用漂白劑?”
“誰用漂白劑洗衣服啊,那是趙教授用來做标本用的,有些動物的骨骼标本需要用漂白劑清洗,但趙教授擔心薇薇接觸到,所以讓我把漂白劑放在櫃子頂上。”
“趙文昭平時經常做标本?”
“趙教授眼睛不好,都是指導他學生做,完成一具标本要花費很長時間,到後來趙教授也沒有那個精力了。”
“這是趙文昭的演講稿。”蘇錦指着桌上的筆記本說。“趙文昭在失蹤前全力以赴想要完成演講稿的内容,因此他是沒有時間去做标本的。”
“這和案子有什麽關系?”警員疑惑不解。
“案件卷宗裏爲什麽沒有關于漂白劑被使用的記錄?”蘇錦語氣嚴厲。
“蘇,蘇隊,我們當時是調查趙文昭和孩子的失蹤,至,至于他家裏的生活用品有沒有減少,這,這個誰會記錄在案件卷宗裏啊。”
“你的職責是調查所有和案件有關的可疑事件和人,趙文昭明明不可能用漂白劑,但卻在他失蹤期間離奇減少,難道這還不值得你警覺,不值得你調查嗎?”
“他家裏是不是少了衛生紙我也要記錄下來?”警員埋頭抱怨。
“你是這起案件的負責人,當年你們是用什麽方法檢測血液痕迹?”我心裏一驚,不顧上呵斥警員大聲問。
“魯米諾,鑒證科對整個房間都做了潛血反應測試。”警員一邊說一邊從檔案中拿出血液檢測報告和現場照片。“沒有發現任何血液殘留。”
檢測報告和現場照片都顯然無異常,我遞給蘇錦後轉頭問許迎霞:“你走到時候漂白劑有多少?”
“滿滿一大桶。”許迎霞用手比出一個圓,目測桶的容量在五十升左右。
“你回來後發現漂白劑剩下多少?”
“用了一大半。”
“就算趙文昭用來制作動物标本,也不可能用掉這麽多漂白劑。”我深吸一口氣。“有人在趙文昭失蹤的這段時間使用了漂白劑。”
“用漂白劑幹什麽?”
“用用你的腦子!”蘇錦加重聲音。“用漂白劑清洗血液殘留,可以抑制魯米諾的化學反應,在漂白劑的存在下魯米諾發出的熒光會強烈掩飾血液痕迹。”
“用,用漂白劑來清理現場!”警員瞪大眼睛。
“這裏很有可能就是第一案發現場,趙文昭和孩子應該就是在這裏遇害,兇手在行兇後用漂白劑清洗了現場血迹,這樣警方就不能将此案定性爲兇殺案。”我面色嚴峻對警員說。“所以你們一直都是按照失蹤案在處理。”
“兇手不但具備反偵察能力,而且還有兇案現場的經驗,和趙文昭見面的應該是一名刑偵一線的警察,能佩戴槍械離開警局說明職務不會太低,他給趙文昭看兇案照片,難道……”蘇錦蹙眉沉思一會後擡頭看向我。“如果趙家兄妹全家的死都是人爲謀殺的兇案,或許這個警察就是這些案件的兇手。”
“趙文昭是動物學專家,走訪調查的結果表明他在生活中沒有和人結怨,更不會和警察牽扯上關系,爲什麽有人要殺他們兄妹全家呢?”我疑惑不解。
“一線刑偵警察并且經驗豐富、職務能允許佩戴配槍、和趙家兄妹有瓜葛……”蘇錦來回走動焦頭爛額說。“這個範圍實在太大了,而且過了這麽多年,想要重新找出這個人恐怕概率爲零。”
“你好好想想,你見到的那個人可有什麽很醒目的特征?”我轉頭問許迎霞。
“我就瞟了一眼,當時趙教授有些不高興,好像不想我和那個人過多接觸,催促我關門出去。”許迎霞回想了良久緩緩說。“好像,好像那個人是左撇子。”
“你怎麽知道?”
“他接茶杯和收拾東西都是用左手。”許迎霞又想了很久。“時間太久了我真記不起來,我進去的時候那個人擡手梳理頭發,剛好擋住了臉,我估計他是不想讓我看見他。”
“隻有這些?”
“我逗留的時間很短,放下茶水就出去了,哦,我記起來了,那個人戴了一隻西鐵城的手表,他擡手的時候我剛好看見,因爲我也有這個牌子的表所以記得很清楚,不過表的鏡面有一道不起眼的裂痕,應該是不小心磕碰到什麽地方造成的。”
聽到這裏我猶如被電擊一般,手不由自主抖動一下。
“你怎麽了?”蘇錦詫異問。
我不斷蠕動喉結,猶豫不決了良久看向許迎霞。
“如果那個人現在站在你面前,你還能認出來嗎?”
“能!”許迎霞不假思索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