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員向我們介紹門口的女人正是趙文昭家的保姆許迎霞,爲了配合我們調查案件,他特意請保姆過來。
許迎霞一開口就讓我和蘇錦大吃一驚。
“我們在調查這起案子時,她一直都堅信趙文昭沒有離開這裏,但事實……”警員應該是看出我們臉上的驚詫,在旁邊解釋。
“爲什麽你會這樣認爲?”我讓許迎霞進來認真問。
“趙教授和他妻子感情很好,自從他妻子自殺後趙教授很悲痛,不久後他女兒一家也遭遇不幸,趙教授是硬生生扛過來的,我不相信他會帶着薇薇失蹤。”
薇薇是趙文昭孫女的名字,蘇錦讓許迎霞坐下:“你慢慢說,把你知道的再說一次。”
“他對我說過,薇薇就是他最後的希望,他無論如何都要把薇薇撫養長大,外面有人說趙教授是因爲家破人亡而想不開,這絕對不可能,趙教授如果想輕生他早就做了,根本不會等到那個時候。”
“我們在調查中也排除了趙文昭因爲厭世而選擇自殺的可能性,一個真正想要自殺的人是不會有心思準備研讨會發言稿的。”警員說。
“你剛才爲什麽說趙文昭就在這個房子裏?”我問。
“戒指,我回來打掃房間時發現放在茶幾上的戒指,那是趙教授和他妻子的婚戒,他一直戴着從沒有取下來的習慣,他如果要出門一定不會把戒指遺留在家裏。”
“也有可能隻是不小心遺忘呢?”蘇錦說。
“趙教授遺忘什麽都不會遺忘婚戒,這一點我很肯定。”
“還有其他在你看來不正常的情況嗎?”
“我在趙教授家當保姆很多年,可以說這個家裏的東西我比趙教授兩口子都還要清楚,多了什麽少了什麽在屋裏轉一圈就知道。”許迎霞指着門口的鞋櫃。“裏面有多少雙鞋,什麽時候買的我都清楚,可我回來的時候鞋櫃裏的鞋一雙都沒有少,趙教授和薇薇總不可能關着腳出門吧。”
我和蘇錦對視一眼,感覺這起案子越來越詭異。
“你對趙文昭家裏熟悉,在你回來之後有沒有發現多出來的東西?”蘇錦一臉認真問。“就是在你放假之前這個屋子裏沒有的東西?”
“沒有。”許迎霞斬釘切鐵說。
“那這個呢?這些袋子你有看見嗎?”蘇錦指着視頻裏那個神秘男人手裏拎着的袋子問。
“這個問題我都回答過很多次了,沒有,真的沒有,别說這麽大幾袋東西,就是這屋裏随便一樣東西移動一下位置我都能看出來。”許迎霞搖頭。
“就是這些原因所以讓你堅持認爲趙文昭沒有離開過這個房子?”我神情嚴峻問。
“你們從來就沒有相信過我說的話。”許迎霞越說越急,起身去了卧室,等她回來時候把一副眼鏡放在我們面前。“趙教授高度近視,沒有眼鏡巴掌近的距離都看不清東西,他不戴眼鏡出門就是個瞎子。”
我擡頭看了旁邊警員一眼:“這個情況你們當時留意了嗎?”
“留意了,趙文昭把眼鏡留在家裏的确不尋常,但不排除趙文昭有其他的眼鏡。”
“趙教授有幾副眼鏡難道我還不清楚。”許迎霞大聲說。
“我們很重視你反饋的情況,但你離開這個房間有一個星期的時間,在這段時間内發生的事你是不知道的,或許趙文昭在你不在的時候重新配了一副眼鏡呢。”警員心平氣和解釋。
“你這不是強詞奪理……”
“我們能明白和理解你的心情,但我們首先要尊重事實和證據,你一再堅持趙文昭沒有離開過這個房間,但是……”警員指着房子苦口婆心說。“一共就120平米的房子,警方就差沒有把房子給拆了,趙文昭和孩子兩個活人如果沒有離開房間,那,那人去哪兒了?”
“你怎麽問起我來了,你們才是警察,找人是你們該做的事啊。”
“哎……”警員捂住額頭長歎一聲。
“屋子裏沒有活人,活人……”蘇錦蹙眉沉思片刻,擡頭在房間環顧一圈。
“蘇隊,我知道你在想什麽。”警員無奈的搖搖頭。“你該不會是認爲兇手在行兇後,将屍體封在牆體中吧。”
“有這個可能,我經手過一起兇案,兇手就是用這種方式藏屍的。”蘇錦點點頭說。
“早就想過了。”警員深吸一口氣。“案發後我們就對牆面進行過檢測,根本沒有改動過的痕迹,趙文昭和孩子絕對不可能還在這個屋子裏,至于是怎麽失蹤的至今都還謎。”
我看從這條線索上問不出什麽,換了一個思路問許迎霞:“在趙文昭失蹤前,他有沒有什麽異常的舉動?”
“沒有,趙教授因爲工作上的事那段時間很忙,我記得當時他是在完成演講稿,大部分時間都在标本室工作。”許迎霞一邊回想一邊告訴我。“我沒看出來有什麽異常。”
“标本室在什麽地方?”我問。
許迎霞把我們帶到一間屋子,裏面到處都擺放着動物标本,許迎霞告訴我們,趙文昭閑暇的愛好就是制作動物标本,這裏是他的陳列室也是他工作的地方。
我環視一圈裏面的标本種類繁多,浸制、剝制、骨骼和玻片标本都有,小到昆蟲大到麋鹿栩栩如生就像活的一樣。
書桌上還擺放着一本沒有合攏的筆記本,上面寫着關于動物學方面的内容,估計這應該就是趙文昭沒有完成的演講稿。
“我放假那段時間有人到家裏來過。”許迎霞說。
我回頭看了她一眼:“你怎麽知道?”
“我回來收拾房間時,在書桌上看見兩杯茶,除非是很重要的人,否則趙教授是不會讓人進标本室的,因爲标本在制作過程中最怕有水霧,所以趙教授從來不在标本室喝水,我當時還很奇怪,茶杯爲什麽會在标本室裏。”許迎霞一邊回想一邊說。“而且趙教授也沒有收拾茶杯,我猜想當時他一定遇到什麽要緊的事。”
“趙文昭不但認識來的人而且關系還不一般,應該是在喝完茶之後趙文昭就遇襲,所以茶杯沒有收拾。”我深吸一口氣說。
“你在他家當了多久的保姆?”蘇錦問。
“很多年了,他們女兒都是我帶大的,結婚搬出去後我就負責照顧趙教授老兩口。”
“趙文昭可有和人結怨之類的?”
“不可能,趙教授兩口子都是好人,你們可以去問問這裏的鄰居,誰不是認識他們幾十年的,别說是結怨,就是紅臉的話趙教授兩口子都沒和人說過。”
“這個人你有沒有見過?”蘇錦把視頻中的男人指給許迎霞看。
“趙教授失蹤的時候警察也讓我看過這個。”許迎霞搖搖頭。“戴着帽子看不清臉。”
“他能進出趙文昭的家,應該是趙文昭認識的人,你好好想想,在趙文昭失蹤前他和誰接觸最多?”
“來趙教授家的大多都是他的學生,我基本都認識,這些情況我當年就反映過了啊。”
“根據她反饋的情況,我們對這些出入過趙文昭家的人都進行過調查,全都沒有作案動機和作案時間。”警員說。
“還,還有一個。”許迎霞擡頭看看旁邊的警員。
“還有一個她不認識的人和趙文昭有過接觸,但每次來都是晚上,剛好是她下班回家的時候,所以她也不知道這個人的名字和是做什麽的。”警員對我們說。“她提供的這條線索很模糊,我們沒有辦法追查。”
“你知道那個人找趙文昭做什麽嗎?”蘇錦問。
“前後我就見過兩次,有一次那個人來的比較早,他和趙教授在标本室閉門交談,我端茶進去的時候看見桌上擺放着幾張黑白照片,那人見我進去動作很快的把照片收了起來,但我還是瞟了一眼。”
“是什麽照片?”我問。
“吓人的很,全是一些死人的照片,有車禍現場的還有一家人死在床上的,對了,還有趙教授妻子跳樓的照片。”
“死人的黑白照片?”我眉頭一皺。
蘇錦像是想到什麽,走到旁邊拿出手機打給陸雨晴,等她回來時候将手機放在許迎霞的面前:“你好好看看,當年你在桌上看見的那些照片是不是這些?”
許迎霞低頭看了一眼就面色大變,一臉惶恐的點頭:“就是這些照片。”
蘇錦讓許迎霞看的竟然是兇案現場照片,而且還是趙文武全家以及他妻子和女兒的死亡照片。
“所以隻要那個人來,趙文昭就會去标本室,他是不希望這些照片被孫女看見。”我恍然大悟。
“那個人還帶着槍。”許迎霞怯生生說。
“什麽?!”我和蘇錦大吃一驚。
“就是這裏。”許迎霞指了指我後腰鼓起的地方。“我進去的時候那人外套是敞開的,我無意中看見他腰後的槍,那個人好像很警覺立馬就用衣服遮擋住。”
“能拿到兇案照片又有配槍……”
“警察!”蘇錦瞪大眼睛。“那個人是警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