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H的出現成爲752病曆帶給我唯一的樂趣,我很好奇H是如何能始終如一的控制情緒和壓力,他告訴我是玩遊戲,對于這個答案我很詫異,怎麽也看不出H是那種會把時間浪費在遊戲廳的人。
X臨時有要是提前中斷了治療,出于好奇我讓H帶我去了遊戲廳,很幼稚的捕魚遊戲,可H坐在那裏像是換了一個人,他成熟神秘的另一面有着孩子般的童真,我欣然接受了H的邀請,第一次在公開的場合褪去矜持和知性,肆無忌憚的笑毫不掩飾的宣洩自己的情緒,我想H應該是最出色的心理治療師,在輸光所有遊戲币後我有前所未有的輕松。
出于感謝我邀請H晚餐,時間是晚上10點,我們談論的話題從紅酒延伸到生活,H提到了他的妻子,那應該是一位很幸運的女人,在H談論他妻子時,我在他眼中看見了無以複加的深情。
在今晚我成爲聆聽者,靜靜注視着H聽他講述和妻子的點滴,從他們認識到相愛,都是一些零碎的瑣事,不過H臉上始終洋溢着幸福,今晚的H不再神秘,更像一個普通的居家男人,普通到他知道時令蔬菜的價格,知道如何煲湯,知道如何去選擇一床舒适的被子。
知道餐廳打烊我們才結束了交談,時間是淩晨1點,H很紳士的送我回去,好幾次我想開口問他的名字,或許是喜歡他身上的神秘感,到嘴邊的話終究是咽了下去,禮貌的告辭後H轉身離去,我看見H袖口缺失的紐扣,等我想要提醒他時,H已經緩緩消失在夜幕中,時間是淩晨2點。
“袁清口述的日記中H的輪廓很模糊,我看不出有什麽特别的地方。”聽完程曦這段叙述後我有些失望。“還有一點,你剛才說H通過自己的人格魅力成功吸引了袁清的注意,那麽H的計劃是先俘獲袁清的心,然後從一個傾慕自己的女人口中獲取信息,但H爲什麽要在袁清面前提到自己的妻子?”
“忠貞和長情是男人最稀缺的品質,女人喜歡對情感從一而終的男人,這是一種責任和擔當的表現,能給女人最大程度上的安全感,而袁清最缺乏的就是安全感,她辦公室牆上的畫足以反映袁清内心的孤寂和不安。”程曦不慌不忙向我解釋。“這就是H高明的地方,他知道如何在袁清面前塑造自己。”
“袁清提到的那個遊戲廳景承帶我去過,景承告訴我這是袁清治療他的一種方式,我想你分析的沒錯,估計袁清都沒有意識到,她自己的心理行爲已經被H所左右。”
“袁清帶景承去遊戲廳明顯是被H心理暗示的結果,說明袁清已經在潛移默化間把景承和H聯系在一起,雖然袁清沒有在日記中提及,但她早就被H所引導,景承很有可能成爲她和H交談的話題之一。”程曦點點頭。
“這裏還有一個問題,你說過H隻有在完全俘獲袁清的情況下,她才會完全對H不設防,可從日記内容看,H并沒有對袁清展開攻勢,這兩人的關系還停留在很膚淺的層面。”我坐到程曦旁邊認真說。“還有,還有H提到了自己的妻子,并且在言談中表現出對妻子的深情,H在塑造一個完美男人的形象,可背叛和移情顯然不符合這個人設,袁清是不可能對一個已婚男人産生感情。”
“你忽略了一個問題。”
“什麽問題?”
“袁清的職業。”
“心理治療師?這和她對H之間的情感有什麽關系?”
“袁清是成熟而且理性的女人,她不會因爲情愛而盲目,更不會像陷入愛情的小女生一樣懵懂,她所掌握的專業知識會讓其在第一時間分析接觸到的人和事。”程曦笑了笑對我說。“在這段日記中,一共出現了三次精确的時間,晚上十點、淩晨1點和淩晨2點,你知道爲什麽袁清要如此強調這些時間嗎?”
“不知道。”我搖搖頭。
“H的人設區域完美,他完全按照袁清喜歡的類型在展現自己,這其中就有對愛情的忠貞不渝,但矛盾的是,一個深愛着自己妻子的男人,卻在晚上十點和另一個女人共進晚餐,一直持續到淩晨1點,并且在送這個女人回家後才獨自返回,就是說H回到自己家裏的時間在淩晨2點之後。”程曦和我對視笑了笑問。“你會把蘇錦單獨留在家,然後和另一個女人約會嗎?”
“當然不會。”我回答的很幹脆,眉頭一皺問。“你不提醒,我還真忽略了這個細節,H的表現和所展現出來的自己出現矛盾,袁清難道就沒有覺察到?”
“你太小看袁清了,與其說是晚餐還不如說是袁清對H的試煉,你見過有晚上十點邀約别人共進晚餐的嗎?”
“很少有吧,這不是吃飯的時間。”
“别忘了袁清的職業,她是一名很優秀的心理治療師,這就意味着袁清掌握着通過言行分析他人心理的能力,她不會盲目的喜歡上一個自己并不了解的男人,她需要從這個男人身上獲取更多的信息,越是出色的男人越稀有,想要得到之前先要确定是否被占有。”
“哦,我懂了,袁清是故意在晚上十點邀約H,是想從側面證明H是否有家庭。”
“H欣然赴約,我猜袁清是很高興的,但估計她都沒有想到,一直充當聆聽者的H突然變得健談,并且談論的話題還是自己的妻子。”程曦停頓了片刻繼續對我說。“善水者溺,袁清用自己最擅長的方式去剖析H,卻殊不知坐在她對面的是深藏不露的心理學大師,從袁清提出邀約的那刻,我猜H已經知道了袁清所有的打算,H選擇了主動,主動提及到自己的妻子,這就是H最高明的地方,不退反進讓袁清措手不及。”
“可H這樣做豈不是斷絕了袁清和他進一步建立信任的可能。”
“一個優秀出色的完美男人,一邊展現出對自己妻子的無比深情,而另一邊卻和其他女人促膝長談,在你看來這很矛盾,但有時候越是矛盾越說明真實,你好好想想,在什麽情況下H會不顧自己妻子的感受而和另一個女人共進晚餐?”程曦反問。
“晚上十點、淩晨1點,H回家的時間在淩晨2點之後……”我細想了良久眼睛一亮。“H的妻子并沒有在家!”
“我很奇怪景承會什麽會選擇你成爲他的同類。”程曦苦笑。
“什麽意思?”我一臉茫然。
“同類除了有高度統一的思想和共同的目标之外,最重要的一點是旗鼓相當,很難相信景承這樣聰明的人居然會有你這樣的同類。”
“你在是說我笨?”我有些不服氣。
“男人的魅力表現在方方面面,但真正吸引女人目光的是工作狀态中的男人,可H從未在袁清面前提及過自己的身份和從事的職業,卻在交談中表現出普通,亦如袁清在日記裏的記載,H能知道時令蔬菜的價格,知道如何煲湯,知道怎麽去選擇一套舒适的床被。”程曦目光透着和景承一樣的狡黠。“你知道這意味着什麽嗎?”
“不,不知道。”
“H所熟知的這些事在生活中應該由女性角色來扮演,H在做他妻子該做的事,而且還不止是一次,長時間内H會去買菜做飯會收拾房間,這顯然不該是H去做的事,你從中就沒有意識到什麽?”
“H的妻子并沒有在他身邊。”我恍然大悟。
“就這麽簡單?”
“還有其他的?”
“你别像青蛙一樣,我戳你一下你才知道往前跳一步,你能不能主動去思考。”程曦顯然是對我失去了耐心。
“思考,你,你要我思考什麽?”
“紐扣!袁清在日記中提到的紐扣!”
“紐扣?什麽紐扣?”
“H送袁清回家後,在H轉身離開的時候,袁清看見H衣袖上缺失的紐扣。”程曦捂着額頭有一種對牛彈琴的無奈。
“哦,我想起來了,是的,袁清是提到了紐扣。”我點點頭。
“然後呢?”程曦目不轉睛看着我。
“然後?還有什麽然後?衣袖上丢失紐扣很正常啊。”我卷起外套露出你們的襯衣袖口。“你看,我的襯衣上不也掉了紐扣……”
我一怔突然從沙發上站起來,工作太忙的緣故讓我沒有在乎缺失的紐扣,如果我是一個成家的男人,那麽妻子在給我洗衣服的時候一定會重新補上。
H是有妻子的,她不會忽略掉這些生活的瑣事,唯一的解釋H的妻子并不在身邊,又是什麽原因讓妻子長時間不在H身邊呢?
“H,H的妻子去世了!所以H才會主動在袁清面前表現出深情的眷戀,這并不會影響H在袁清心目中的印象,相反對于喪偶的袁清來說,她會認爲自己和H同命相連。”我張着嘴驚詫無比。“好高明的手段,前面晚餐時H和袁清的交談内容都是鋪墊,就是爲了最後一刻讓袁清看見自己缺失的紐扣,但袁清不會知道,她看見的都是H想讓她看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