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道密不透風的警戒線。
72名警察再加上反恐局調派的50名反恐特勤。
越揚說就算凱撒長出翅膀也插翅難飛,但凱撒還是消失了,如同惡魔般鬼魅的消失在夜色中。
被釋放的人質在收取通訊設備之後隔離單獨審核,每個人質都還能記起坐在身邊的人樣子,我們讓人質重新還原了案發時的座位,驚訝的發現凱撒并不在其中。
而我接到凱撒電話時,人質正在接受審核核查,這就意味着凱撒自始至終都并非按照我們的猜想,他根本不是利用人質和混亂脫身。
凱撒爲什麽要讓我活着以及凱撒又是如何全身而退,這兩件事成爲新的不解之謎。
第二天我的名字和照片出現在報紙和電視新聞上,我被譽爲英雄警察,昨晚的生死經曆變成英勇的壯舉,我在警局得到同事自發的掌聲,最重要的是警方在民衆中的形象更加牢固。
對此我一點也高興不起來,這并不是靠我們去争取到的,我獲得的一切都是惡魔計劃中的一部分,惡魔賜予的禮物一定充滿了陷阱,我不知道凱撒爲什麽要這麽做。
唯一沒有給我鼓掌的是蔣正東,他永遠都比我早到辦公室,回想起昨天以爲在劫難逃向他說的那些話,以爲再次相見時大家多少都會有些尴尬,不過看到蔣正東那一張沒有情緒波動的撲克牌臉時,我才意識到自己想的太多。
“你沒有回家?”我發現他充血的眼睛。
“還有事沒做完。”蔣正東好像已經遺忘了昨晚的驚心動魄。
我走到他身邊,發現他低頭看的是商場的建築平面圖:“你還在想凱撒是如何逃離的。”
“影廳在商場的頂層,從地勢上講是最難逃脫的地方,凱撒離開唯一的出路隻有安全通道,正常情況下兇犯是不會選擇對自己不利的地勢,凱撒何等的聰明他絕對不會讓自己處于被動,所以他選擇在影廳一定有特别的原因。”蔣正東點點頭。
“任何事都有兩面,影廳在最頂層雖然不便逃脫,但也不利于警方強攻,隻要守住通道就能以逸待勞,但我也沒想明白,凱撒是怎麽離開的。”
“問題就出在這條通道上。”蔣正東指着建築圖上的安全通道。“我們都被凱撒誤導了。”
“誤導?”
“凱撒把行兇的過程全程直播,他的一舉一動都在我們的注視下,其實這是一種心理暗示,讓我們誤以爲确定了他的位置,隻要凱撒一直出現在直播中,那麽我們關注的焦點也會随之集中在安全通道上。”蔣正東心思缜密說。“凱撒利用心理暗示,讓我們轉移了注意力。”
“難道凱撒不是通過安全通道離開的?”我大吃一驚。
“如果他根本沒有離開呢。”蔣正東擡頭和我對視。
“沒有離開?!”我一怔。
“昨晚所有的過程一直被警方監控,唯一沒看到的隻有影廳斷電的那一刻,前後一共有三分鍾的空白期。”蔣正東一臉認真問。“你好好想想,停電後你有沒有覺察到什麽異樣?”
“很吵,現場情況突然失控,人質都往出口跑。”我仔細回想了一遍。“當時我身上還有炸彈,所以沒有仔細留意其他的事,凱撒就是那個時候消失的。”
“斷電是凱撒提前就安排好的,突然中斷的直播再加上逃出來的人質,警方第一個反應就是凱撒要逃。”蔣正東若有所思說。
“如果我是凱撒,那的确是他逃跑最好的機會。”
“逆向思維,倒吊者的逆向思維,我們能想到凱撒也能想到,他一直讓警方的注意力放在安全通道上,就是不斷在心理暗示我們,他會選擇從安全通道逃脫,凱撒斷電制造混亂,讓所有的警力和反恐特勤都把精力放在從通道出現的人質身上。”蔣正東起身在辦公室來回走動。“如果說我們看見的都是凱撒讓我們看見的,那麽凱撒不希望我們看見的又是什麽?”
“有一個細節,昨晚凱撒和我通話中,我聽到他那邊傳來的風聲,最先我推測他在一處很空曠的地方,但随後我查了一下昨晚的氣象資料,風級并沒有那麽大的強度,所以我推測凱撒給我打電話時,他應該在一處很高……”我突然停止,瞪大眼睛指着建築平面圖。“都以爲凱撒要逃,如果他根本就沒有逃呢,安全通道是重點警戒的地方,但影廳卻成爲了警方視線不會去注意的地方!”
“我也是這樣想的,我們沒抓到凱撒并不是他已經逃離,而是他一直都留在影廳或者商場的某一個地方等待警戒解除。”
“我立刻帶人去搜查。”
“不用了,我已經安排蘇錦調派警力對商場進行搜查,好在從昨晚到現在商場一直被嚴密封鎖,如果凱撒還留在裏面的話,他一定跑不了。”
“我看未必。”
“爲什麽?”蔣正東一臉愕然。
我注視着窗外,看見從警車上下來的蘇錦,疲憊和倦怠寫滿了她的臉,唯獨我沒有看見喜悅,如果抓到凱撒的話她一定不會是現在這樣的表情。
蘇錦推門進來很失望的搖頭:“我幾乎把局裏所有能調派的警力全都抽調過去,對寶隆中心一層一層的搜查,還借了警犬協助,别說裏面躲一個人,就是一隻蒼蠅我也能找出來,所有地方都查過但沒有找到他,我想,我想他應該已經不在裏面了。”
“不可能啊,這是凱撒唯一逃脫的方式,除此之外我真不知道他是如何做到憑空消失。”蔣正東重重歎口氣。
“蘇隊,你這兒要是沒其他事了,我就把我的人撤出來,我手裏還有一起兇案在調查,情況也畢竟嚴重。”和蘇錦一起進來的還有梁定國。
“撤吧,我已經和反恐局協調過,他們會再安排一次地毯式搜查,讓你辛苦一晚了,回去給隊裏的同事說聲謝謝,改天有時間我請吃飯。”蘇錦點點頭。
“什麽案子這麽急?”我随口問了一句。
“真不知道現在的變态怎麽這麽多,幾個月前有人來報警,說是認識的一個人失蹤了。”
“人口失蹤不歸你刑偵隊負責調查啊。”我有些詫異。
“最開始是列爲人口失蹤案,但随着調查發現裏面大有蹊跷,失蹤的人一直都在,但報警的人堅稱那個人根本不是自己認識的人。”
“什麽情況?”蘇錦倒了一杯水好奇問。
“後來經過調查竟然挖出了一個大案,兇手一直在流竄殺人行兇,但方式有些特别,兇手每過一段時間會随機更換一座城市,然後挑選獨居并且沒有社交往來和家人聯系的目标下手,在殺害目标後,兇手會沿用受害者的身份,并且按照受害者的身份繼續生活下去。”梁定國揉了揉太陽穴。“如果不是接到報警,兇手會一直持續作案行兇。”
“替換受害者的身份?”蘇錦喝了一口水。“兇手應該不是第一次作案,爲什麽一直沒有被發現?”
“大多數人社交圈都很小,就連對門住了好幾年的鄰居,你未必知道對方的名字,誰會去管身邊的陌生人來曆,何況兇手一直沿用受害者的身份,在日常生活中兇手和一個普通人沒有兩樣,所以一直沒有被發現。”梁定國解釋。“我把這個兇手稱之爲變色龍。”
“變色龍?”我眉頭微皺。“爲什麽起這個名字?”
“兇手在行兇之後都會扮演死者的身份,進入遇害者之前的生活,使用遇害者的信用卡,住在受害者的家裏數星期甚至數月,直到兇手厭倦了目前的生活,然後兇手就會尋找下一個目标繼續行兇,兇手能随着環境去改變自己,就如同變色龍一樣變化着自己的身份。”
“變色龍……”一直沉默的蔣正東慢慢擡起頭。
梁定國告辭後,我意識到蔣正東有了發現:“你想到什麽?”
“變色龍擅于僞裝,會根據環境改變自己身體的顔色,這是一種神奇的僞裝,能讓變色龍輕易的避開捕食者,它即便就在天敵的面前也很難被發現……”蔣正東摸了摸下巴意味深長說。“如果凱撒就是變色龍呢?”
“什麽意思?”
“凱撒如同替代了其中一個人質的身份呢。”蔣正東說。
“這個猜想已經被推翻了,如果凱撒潛藏在人質當中,首先他是沒有機會和我通電話的,其次警方逐一核實過每個人質的身份信息,并且詳細确定過,凱撒不可能靠這個辦法蒙混過關。”蘇錦搖搖頭。
“凱撒替代的不一定是人質。”蔣正東看向我們。
“不是人質?”蘇錦大爲疑惑。“可影廳裏能讓凱撒利用的隻有被他挾持的人質啊。”
“不,不僅僅隻有人質。”我慢慢張開嘴露出震驚和興奮。“還有一個我們一直忽略的人,凱撒的同夥,那個一直沒有露面的同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