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随劉煜來到倉庫最裏面的房間,那裏除了整齊擺放的包裹外,地上還有幾個長紙箱。
“我知道你很多事,在我出現的這兩個月你的一舉一動我都知道,比如你把自己關在精神病院。”
“精神病院?”赫楚雄一愣。“你,你去精神病院幹什麽?”
“我想一個人靜靜。”景承回答。
“是嗎?”劉煜在搖頭。“據我所知你去精神病院是因爲其他的事。”
“什麽事?”景承不以爲然問。
“你從淩聞天身上得到啓發,分析出凱撒是一名在職警員而且就隐藏在當年參與C檔案偵破的專案組中,你把自己關在精神病院就是爲了從這些人當中找出凱撒。”劉煜的表情和他聲音一樣得意。“你用兩個月時間從專案組中甄别出五個人,在你身上有一本筆記,而這個五個人的名字就寫在這本筆記裏。”
……
我愕然的微微張開嘴,之前還鎮定的景承也瞬間怔住,這件事除了景承之外隻有我和陸雨晴還有蘇錦知道,甚至包括身旁的赫楚雄都被隐瞞,我不知道劉煜是爲何知道如此清楚,看景承的反應,他也和我一樣震驚。
“凱撒在專案組中……”赫楚雄目瞪口呆。“爲,爲什麽我不知道?”
“我不想打草驚蛇,在确定凱撒身份前我沒打算告訴任何人。”景承神情驚訝。
“專案組成員全都是由你親自挑選,如果你的懷疑成立的話,也就是說凱撒一直就隐藏在我們眼皮底下。”赫楚雄大爲震驚。
“我是按照不被凱撒所影響和控制爲基礎挑選專案組人員,但我卻忽略了一件事。”景承神情凝重回答。“不被凱撒操控和影響的還有凱撒自己,他完全符合我挑選的條件。”
“這麽重要的事你……”赫楚雄偏頭看了我一眼似乎已經明白什麽,聲音很是氣憤。“你們竟然瞞着我,我對你們唯一的要求就是随時彙報案件調查的進展情況。”
“景承這樣做也是爲了保密。”我解釋。
“保密了嗎?”赫楚雄沉聲問。“我連一名兇犯都不如,你們的事他都知道我卻渾然不知,這還算是什麽機密調查?”
“他知道不足爲奇,景承在去精神病院之後他一定時刻都在關注景承的動向……”
“我知道的可不隻有這些。”劉煜打斷我的話,湊在景承耳邊問。“你筆記上那五個人的名字,你有沒有告訴過其他人?”
“沒有。”景承冷冷回答。
“我猜你一定很自信,也一定堅信凱撒就在這五個人之中,那麽我和你玩一個魔術吧。”劉煜稍微用力,鋒利的刀刃輕而易舉陷入景承皮膚,我看見順着景承脖子流淌下來的鮮血。“把你的筆記本拿出來。”
景承微微擡着頭,從身上掏出了筆記。
“你。”劉煜是在對我說話。“到這邊來,站到這些紙箱旁邊。”
我不知道劉煜想幹什麽,但在兩把手槍的瞄準下他還能如此從容淡定,這讓我有些不知所措,爲了防止劉煜傷害景承我按照他要求站了過去。
劉煜并沒有想去拿筆記的打算,而是一臉認真問景承:“你确定這本筆記的内容除了你之外再沒有其他人看過?”
“沒有。”景承的回答很幹脆。
“很好,那麽我們現在就來開始這場魔術,魔術的名字叫心想事成。”劉煜再一次看向我。“打開第一個紙箱。”
我遲疑了一下,還是不明白劉煜到底想幹什麽,蹲在地上打開紙箱時竟然看見一具男屍,年齡大約在50多歲,頸部有明顯的刀傷,但卻沒有鮮血溢出,這是劉煜行兇固有的割喉方式。
劉煜在殺害楊蓮芝以後并沒有從她身上取走物品,我們一直以爲兇手會暫時停止行兇,不過現在看來我們的估計完成錯誤,劉煜打破了自己的行兇模式,楊蓮芝兇案之後他一直都在繼續犯案。
“這人是誰?”我擡頭義憤填膺問。“你爲什麽要殺他?”
“他的手中拿着一張卡片,讀出他的名字。”劉煜異常自信。
我在死者手中找到的卡片,上面除了一個名字之外别無他物:“賀雄兵。”
這個名字對于我來說很陌生,我快速的在腦海中搜索但一點印象也沒有,可我突然發現景承原本就嚴峻的臉在聽到這個名字後瞬間瞪大眼睛。
“打開第二個紙箱。”劉煜繼續對我說。
第二個紙箱裏裝着的還是一具男屍,我從死者手裏的卡片知道了死者的名字:“周原。”
景承的身體明顯抖動一下,他臉上的驚恐和身後劉煜的陰笑形成鮮明對比,我見過景承失落、痛苦、害怕以及頹廢等所有負面情緒,但從未見過景承驚慌失措的樣子,在我心中他是那種泰山崩于前而色不變的男人,而此刻他顯然是亂了方寸。
他的自信和鎮定在聽到這些死者名字後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隻有倉皇的迷茫和驚詫。
第三個紙箱中裝着的依然是一具男,死者的名字叫魯曉祺。
第四個紙箱中的男屍叫柴向榮。
最後一名男屍叫騰遠禮。
這些名字我一個都沒有聽過,但奇怪的是随着我念出紙箱中男屍的名字,景承的表情越來越慌亂,到最後他似乎已經六神無主呆滞的杵在原地。
“你,你認識這些人?”我皺眉問。
“這個魔術是不是很有意思?很精彩?”劉煜在景承身後的笑容令人不寒而栗。
景承在舔舐嘴唇,他不斷蠕動的喉結就表面此刻有多慌張,我沒看出來這是什麽魔術,也沒覺得精彩和玄妙,但卻不知道爲什麽讓景承如此的震驚。
“你現在應該爲觀衆解開謎底了。”劉煜笑意斐然的提醒景承。
景承一言不發身體僵硬,他遲疑了很久把手中的筆記扔給我,翻開筆記裏面密密麻麻寫滿了文字,裏面竟然是景承對所有當年參與過C檔案專案組警員的側寫分析,我翻到最後一頁,上面寫着五個人的名字。
賀雄兵、周原、魯曉祺、柴向榮、騰遠禮……
當我讀出筆記最後一頁的那些名字時,整個人噤若寒蟬慢慢站起身,下意識偏頭看了一眼擺放在地上的那些紙盒,筆記中的名字竟然和裏面的屍體吻合。
我這才明白景承會什麽會如此的驚恐。
魔術的名字心想事成,在我打開紙箱前劉煜反複向景承核實過,筆記的内容除了景承本人外再無第二個人知曉,可劉煜竟然用五具屍體應對了隻有景承知道的五個名字。
“我說過你不知道的事還有很多,但有一件你必須要知道,你想找的那個人無所不能。”劉煜低頭在景承耳邊低語,并且有手指着景承的頭。“包括你在想什麽他都一清二楚,你用了兩個月時間挑選出五個人,可見你還沒有最終确定目标,所以他讓我送了這份禮物給你,幫你一次性剔除錯誤的答案。”
“凱,凱撒并不在這五個人當中。”我雖然不願意承認,但事實證明景承兩個月的心血和結果,在這五具屍體面前顯得蒼白無力。
“你的分析和想法都是錯的,或者說在你與他的抗争中,你從來就沒有對過。”劉煜顯得異常的興奮和得意。“你所能想到的他都能想到,包括你梳理出這五個人的順序,我是根據你筆記上名字的順序殺掉他們,是不是感覺很不可思議。”
“你,不,你做不到,凱撒是怎麽做到的?”景承聲音因爲太過震驚的緣故有些不連貫。
“你問錯了問題,凡人永遠無法領悟神的力量,就亦如你一直在犯同樣的錯誤,你試圖去和一個遠比你強大的人對抗,你一次又一次慘敗并且付出代價,但你從未正視過自己的失敗根源,你在挑戰一位永遠無法打敗的對手。”劉煜提到凱撒時聲音和表情充滿了崇敬和敬畏。“這是他送給你的最後一份禮物,同樣也是最後一次警告。”
“他想幹什麽?”景承不再鎮定。
“你能活到現在不是因爲你命大,也不是僥幸,而是他不止一次給你機會,你缺乏對他的尊重和謙卑,這源于你對他錯誤的理解和認識,所以他謀殺了你記憶中的美好回憶,目的是讓你學會知道什麽叫敬畏,不過看來你好像沒有領悟他的提醒,所以他殺掉你最後的希望。”劉煜指向地上紙箱中的屍體。“你在和遠比自己強大的神對抗,注定結局會是失敗。”
景承在沉默,若是平時我一定會去鼓勵他,但這一次我卻不知道該說什麽,凱撒需要獲取景承的尊敬和臣服,因此一次又一次奪走他最珍貴的東西,但顯然這樣的打擊收效甚微反而更加激起景承的鬥志。
但這一次不同,凱撒向景承亮出了底牌,一個能洞悉我們一切舉動和思維的惡魔,姜謹曾經對我們說過,這場遊戲如同棋局,勝者在于比對手能多看幾步,但我們還沒有移動棋子,凱撒已經知道了所有可能的結果。
即便我不願意去承認,但心裏已經默認了劉煜的話。
凱撒是我們無法打敗的惡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