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點我也很奇怪。”景承揉着額頭說。“我見過秦沈峰,他是一名出色的犯罪心理專家,以他的能力絕對不該出現這樣大的失誤,正因爲秦沈峰在側寫中出現的錯誤,導緻嚴烈調查錯了方向。”
“既然血月不是警察,那血月是什麽?”蘇錦連忙問。
“我暫時還不能确定,不過你先幫我找一樣東西。”景承對蘇錦說。
“找什麽?”
“我要血月舊案時期所有蘇陽市的法制日報。”
蘇錦也沒多問連忙去收集資料,等她離開後陸雨晴不解問:“爲什麽要找蘇陽市的法制日報?”
“先不說這個,在血月舊案中的受害者除了谷寶田之外,其他人都觸發過那些律法?”景承認真問。
“這個叫鞏建剛,男,55歲,檔案中記載此人有過酒後駕駛的記錄……”陸雨晴突然停住。“奇怪了,鞏建剛酒後駕駛被查的地方剛好也是蘇陽市。”
“酒後駕駛出現過交通事故嗎?”我連忙問。
“沒有,根據交警部門的記錄,鞏建剛酒後行駛時撞到路邊栅欄,并沒有造成人員傷亡,他依法被拘留罰款。”
“酒駕雖然嚴重,但還不至于讓血月選中成爲目标。”我眉頭緊皺。“他是在什麽地方遇害?”
“鶴明市,鞏建剛外出務工,在一家食品公司負責送貨,他是第二名受害者,距離谷寶田遇害相隔四個月。”陸雨晴說。
“還有嗎?”景承問。
“第三名受害者叫溫秀玉,女,29歲,職業是教師,因爲收受賄賂被學校開除……”陸雨晴揉了揉眼睛無奈說。“這些檔案我和蘇錦翻來覆去看了不知道多少遍,受害者遇害地點不同、身份不同、遇害時間也不同,雖然每個人檔案上都有污點,可都不重大嚴重,還是和之前一樣,我們實在找不出這些受害者的共同點。”
景承一言不發接過檔案看,他的表情很專注,我和陸雨晴也沒有去打擾,直到晚上蘇錦才回來,跟在他後面的警員搬進來好幾大箱報紙。
“全都在這裏了。”蘇錦氣喘籲籲說。“我從省圖書館把血月舊案前後的蘇陽市法制日報全都借來。”
景承起身拿着一份檔案說:“一起找谷寶田被抓後所有關于重大事故的内容。”
“找這個幹嘛?”我問。
“我也不知道,隻是想驗證我的一個猜想。”景承一邊翻閱一邊說。
“這份報紙上有關于化工廠因爲管理疏忽造成爆炸的新聞,在事故中有七人身亡。”陸雨晴把一份報紙遞給景承。“時間剛好在谷寶田被抓後沒多久。”
“化工廠距離谷寶田盜竊電纜的地方有多遠?”景承頭也沒擡。
“挺遠的,化工廠在郊外距離盜竊電纜地點有幾十公裏。”
“不是這個。”景承搖頭。
“你到底要找什麽啊?”陸雨晴一籌莫展。“你總得說一個方向,我們才好……”
“雪霁街發生搶劫案,兇手持刀搶劫兩名下班女工,遭遇反抗後兇手持刀行兇,造成兩名女工遇害,兇手目前在逃希望廣大市民提供……”蘇錦慢慢站起身吃驚看向我們。“雪霁街!谷寶田盜取電纜的地方就是雪霁街!”
“時間是多久?”景承連忙問。
“距離谷寶田被抓的第三天,也是谷寶田因爲證據不足被釋放的當天。”蘇錦回答。
景承拿過報紙細看後說:“搶劫案的案發時間是晚上10點,雪霁街雖然不是主幹道,但連接四個成熟商圈和周圍的小區,在正常情況下晚上10點的人流量不會太少,兇手卻選擇在這裏實施搶劫……”
“電纜!電纜被盜!”我頓時反應過來。“谷寶田盜取電纜導緻雪霁街大面積停電,電力部門還沒有搶修完,所以這片區域在晚上10點是沒有路燈的,因此兇手才會選擇在雪霁街搶劫。”
“兩名女工遇害而兇手卻趁黑逃脫,但血月卻把兩名女工的死算到谷寶田的身上,他雖然不是真兇可他卻是慘案的始作俑者,如果谷寶田沒有盜取電纜那麽就不會有後面的悲劇發生,懲罰!”景承慢慢舔舐嘴角。“這就是血月選擇殺谷寶田的原因,血月在對其實施懲罰!”
“景承說到也許是對的。”陸雨晴把另一份報紙擺在我們面前。“長甯大道發生交通擁堵,孕婦産前大出血因爲救治不及時導緻孕婦與腹中雙胞胎相繼死亡。”
“長甯大道……”我想到什麽,在桌上淩亂的檔案中快速翻找,很快我看着手裏檔案吃驚說。“鞏建剛酒駕撞毀栅欄的地方正好就是長甯大道高架!”
“交通事故導緻長甯高架堵塞,而當時孕婦所在的救護車正好就在高架上,是,是鞏建剛的原因造成了孕婦和胎兒的死亡。”蘇錦也吃驚的張開嘴。“鞏建剛雖然是酒駕,但被血月視爲兇手因此對其實施懲罰!”
“看來我們已經找到血月受害者的共同點,谷寶田流竄作案盜取電纜的地方是蘇陽市,而鞏建剛給食品公司送貨到蘇陽市,因爲酒駕導緻交通事故。”景承來回在辦公室邊走邊說。“如果我沒猜錯,溫秀玉工作的地方也是蘇陽市。”
“這裏還有一則報道,是一名小學生因爲被同學暴力欺負跳樓自殺,而跳樓的地方正好是溫秀玉辦的補習班大樓,報道裏稱小學生被排擠是因爲被老師責罰遲到,其他同學起哄嘲弄最後演變成一場悲劇,事後有學生反應,被責罰的同學是因爲忘了教補習費所以才被老師罰站,而這名老師就是……”
“溫秀玉?!”我吃驚問。
蘇錦點點頭:“小學生自殺的地方也在蘇陽市。”
“作爲教師應該爲人師表,溫秀玉卻把傳道受業變成斂财工具,爲了補習費最終逼死學生,簡直禽獸不如。”陸雨晴義憤填膺。
“禽獸不如正是溫秀玉被血月謀殺的原因,其他受害者不用看也能猜到,雖然遇害地點不同但都曾經在蘇陽市有過嚴重的過錯,血月殺這些人并非是随機選擇,在血月心目中她是在替天行道。”我歎息一聲說。
“這并不是什麽發現,當年負責偵辦血月兇案的警員早就發現說有受害者前前後後都有在蘇陽市出現過的經曆,并且以此爲方向調查,但并沒有什麽收獲。”蘇錦說。
“嚴烈其實已經找到受害者的共同點,隻是沒有深究下去,警方當年發現受害者都在蘇陽市出現過,但卻忽略了一個最重要的問題。”景承摸着下巴淡淡說。
“忽略了什麽?”我急切問。
“十七名受害者在蘇陽市出現,十七個人在蘇陽市幾百萬茫茫人海中又是怎麽被血月找到的呢?”
“我,我沒明白?”蘇錦問。
“雪霁路發生搶劫殺人案,你作爲警察負責偵破此案,你會怎麽做?”景承很認真問蘇錦。
“當然是全力以赴将兇手緝拿歸案。”
“好,我再問你一個問題,你有沒有遇到過交通堵塞?”景承繼續問。
“當然遇到過,基本上是天天都堵啊。”蘇錦茫然的點頭。
“天天都堵。”景承點點頭笑着問。“那你知道是誰造成了擁堵嗎?”
“這,這個誰去管啊,都是等着慢慢疏通……”蘇錦突然一怔,瞪大眼睛說。“我明白了,谷寶田的罪名是盜取電纜,可最終還被無罪釋放,事實上因爲他的罪行導緻了兩名女工遇害,但所有人對于這件事的關注點都會在行兇的搶劫犯身上,絕對不會聯想到谷寶田。”
“鞏建剛的情況也一樣,他酒駕直接造成了長甯高架堵塞,但沒有人會把孕婦和胎兒的死歸結到鞏建剛的身上。”景承指着面前幾大箱報紙。“如果我沒猜錯,被血月殺的那十七名受害者和他們情況都一樣,因爲不起眼的過失造成了其他人的傷亡,從而被血月判斷爲有罪。”
“這就是血月行兇的動機,可,可問題是即便我們找到動機但還是無法鎖定血月啊。”
“不,血月已經暴露了自己的身份。”景承嘴角揚起笑意。
“你知道誰是血月了?!”我們大吃一驚。
“你們應該問,血月是如何知道這些人存在的。”景承淡淡一笑。“正常人不會關注到這些受害者,血月能将他們挑選爲目标,隻說明血月和受害者有過接觸,并且很清楚他們的行爲所造成的嚴重後果。”
“血月接觸過受害者?”蘇錦想了半天還是一臉茫然。“你剛才說血月不是警察,可除了警察之外我實在想不出還有誰能與這些受害者有接觸。”
“谷寶田是盜竊他被警察抓獲,而鞏建剛是酒駕屬交警部門處罰,然後是溫秀玉,理論上講她并沒有處罰法律,充其量隻是民事訴訟,而其他受害者的情況大同小異,他們唯一接觸的并不是警察。”景承很有耐心的提示。“你們好好想想,什麽地方是這些或多或少有過失的人都會去的地方。”
“法院!”陸雨晴大聲說。
“對,是法院!”景承嘴角上翹的弧度更大。“血月契約中的内容不是在協商,而是以通知的形式書寫,通篇讀下來有很強的威懾和不容更改的感覺,采用的斷句以及斷行方式和法院判決書一樣,血月是一名在法院工作的法庭書記員。”
“十七名受害者都因不同的事接受過蘇陽市法院的審理,隻要找到他們共同接受審理的法庭就能……”我激動不已看看其他人。“就能找到血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