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現在我還不清楚血月這個舉動的真實意圖。
孟沉帶着檢測報告出來,對我們搖搖頭:“沒有指紋,也沒有其他的發現,就是普通的花瓶,甚至在超市都能買到。”
“兇手在視頻中留下倒十字、以及失樂園裏的詩句還有割開戚微微舌頭,這些舉動都和宗教有關。”蘇錦一邊思索一邊說。“會不會花瓶有其他寓意?”
“你看過的那些書裏,有關于花瓶的典故嗎?”陸雨晴問。
我回想了半天:“沒有,還真沒有提到花瓶。”
“那兇手留下花瓶是什麽意思呢?”我們在孟沉面前刻意回避了血月。
“如果不是花瓶呢?”我來回走動。
“可兇手隻在視頻中留下了花瓶啊。”陸雨晴說。
“戚微微是對花粉過敏并不是對花瓶過敏。”我慢慢擡起頭。“也想兇手想讓我們看到的并不是花瓶,而是插在花瓶裏的花。”
“花?!”蘇錦抿着搖着頭。“花能傳遞什麽?”
“花語!”陸雨晴大聲說。
我們連忙找到花瓶中的花,可并不是常見的花種,我讓警員請來一位花圃專家辨認,結果讓我們大失所望,花瓶中的花隻是一種野花,學名叫白花草,而這種野花是沒有被賦予花語的。
“我,我好像在什麽地方見過這種花。”孟沉眉頭緊皺。
“什麽地方見過!”我們問。
“别催,讓我好好想想,這花我很眼熟,最近我一定見過。”
“會不會是因爲你最近經常收到别人送的花,因此在某一束花裏見過?”
“誰給人送花會送野花。”孟沉搖搖頭繼續回想。“白色,白色,白色的花,我到底怎麽什麽地方見過。”
“你最近去過什麽地方嗎?”被請來的花圃專家問。
“沒有啊,鑒證科最近工作很忙,我除了上班沒有去過其他地方。”孟沉回答。
“那你應該沒有見過這種野花。”專家說。
“爲什麽?”我們問。
“白花草屬于薔薇科,它的花期很短,每年隻有一個月時間,而現在正是白花草的花期,不過白花草的生長環境很特殊,需要潮濕水多的地方,隻分布在特定的濕地區域,城市以及周邊臨野不适合白花草的生長,你既然沒有去過其他地方,應該不可能見過白花草。”
“白花草屬于什麽科?”我突然問。
“薔薇科,花朵盛開的時候很像薔薇,但花朵卻小很多。”專家回答。
“薔薇?薔薇!”我瞬間瞪大眼睛。“沙堡!沙堡上的花!”
“對,我想起來了!”孟沉重重拍在自己腦門上。“桑影同兇案現場發現的沙堡上鑲嵌着一圈白色的花,就是白花草,我就說怎麽這麽眼熟。”
白花草屬于薔薇科,而西方城堡有栽種白薔薇的風俗,因爲薔薇花開不敗永不凋零,象征城堡屹立不倒。
“白花草就是兇手故意留在兇案現場的線索,可惜我們一直沒有留意到這個細節,所以兇手才會留下對戚微微施暴的視頻,除了懲罰之外,試圖用花瓶裏的花提醒我們。”我興奮不已說。
“可,可兇手在沙堡上留下百花草的意圖又是什麽?這種花又沒有花語和其他含義。”陸雨晴還是疑惑不解。
“是地點!”蘇錦張開嘴表情激動。“白花草生長環境特殊,兇手是在暗示長有白花草的地方。”
“這個範圍就太大了,白花草隻生長在特定的濕地區域。”專家讓我們找來地圖,用筆在上面标識出白花草分布的區域。“這些地方都适合白花草的生長。”
“兇手不可能留給我們這麽大的範圍。”我繼續來回走動,心急如焚說。“兇手根本沒有打算掩飾自己的行兇,相反迫切的想要我們領悟自己傳遞的信息,因此兇手留下的白花草一定會特指性。”
“白花草如果是代表地點,但從地圖上看,幾乎全國各地都有白花草的分布,能有什麽特指性?”蘇錦一籌莫展。
“能不能讓我看看最初發現白花草的照片?”一旁的專家說。
我點點頭,讓陸雨晴将兇案現場拍攝的沙堡照片交給專家,她看後又對比了花瓶裏的花。
“白花草除了花期很短之外還有一個顯著的特點,就是凋謝的時間很快,如果花朵被摘去會在三天之内枯萎。”專家指着照片和花瓶裏的白花草說。“你們看,在兩處地方發現的白花草并沒有出現枯萎情況,說明花朵被摘取的時間并沒有超過三天。”
“我明白了,兇手摘取白花草然後放在兇案現場的時間不超過三天,也就是說兇手摘取百花草的地方距離兇案現場的路程也在三天之内。”孟沉露出驚喜的表情。
專家目光聚焦在地圖上,用筆重新圈畫出一塊區域:“能滿足這個條件的隻有南溪濕地。”
“調派警力封鎖南溪濕地并且立刻實施搜查!”我連忙對蘇錦說。
“我不認爲這是一個可行的辦法。”專家在旁邊搖搖頭。
“爲什麽?”
“警方打算找什麽?”
我們一時語塞,事實上我們也不清楚要找什麽,血月留下的線索指向南溪濕地,我本能的反應等待我們的隻會是另一起兇案。
“不管警方想要找什麽,我都認爲可能性很小。”專家見我們都沒有回答,也不介意指着地圖說。“南溪濕地屬于國家級自然保護區,是全國最大的蘆葦濕地,裏面湖澤密布葦草叢生,占地面積超過上萬公頃,想要在裏面找東西無疑是大海撈針。”
“就是針也得撈上來。”
我記得當時自己是這樣回答那位專家的,我對自己的自信和果斷很是滿意,但直到我們的車停在南溪濕地時,我才意識到自己的荒唐和無知。
整個南溪濕地保護區由淡水沼澤地和無數小型淺水湖泊組成,濕地的周圍是草地、農田和人工魚塘,一眼望去根本看不到邊際,落在我眼裏的除了蘆葦還是蘆葦,部分濕地的深度達到五米,别說地毯式搜查,就是走完整個濕地也都需要一天時間。
就如同專家所說,不管我們在找什麽顯然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能被調派的警員隻有三十多名,按照目前的人力搜索完南溪濕地最少都得要大半年時間,最麻煩的是我們根本不知道要找什麽。
一陣風夾雜的花香襲來,我環顧四周盡收眼底的是點綴在蘆葦叢中的白花草,競相開放的野花讓這片濕地充滿了生機盎然,我蹲下身摘了一朵久久凝視。
“血月把我們引到這裏,到底想讓我們看見什麽?”我喃喃自語。
“血月留下白花草,是不是暗示濕地中和白花草有關的地方?”蘇錦說。
“這裏到處都是白花草。”我無力的苦笑一聲。“看來我們得在這裏呆上一段時間了。”
“南溪濕地面積太大,完全靠三十多名警力再加上我們搜索顯然不現實,還是向局裏請求調派直升機空中……”陸雨晴說到一半突然停止。
等我和蘇錦看向她時,發現陸雨晴正擡手指向空中。
“那,那是什麽?”
我和蘇錦順着陸雨晴手指的方向望去,空中有一個黑點在飄舞。
“風筝。”蘇錦辨認出來。“還真别說,要是不是爲了查案,這個地方風景其實挺美的,說起來我已經很久沒放過風筝了。”
“我也是。”陸雨晴笑了笑,臉上洋溢起童真。“小時候我爸會給我親手做風筝,各自造型的都有,我最喜歡的是蜻蜓風筝,放上去天去真的像一隻蜻蜓。”
“現在的人真會想,居然還有把風筝做成鴿子造型的。”蘇錦還仰着頭。
“夠了,咱們是來查案……”我猛然擡起頭望向天空中飄舞的風筝,然後大聲讓警員拿來望遠鏡,我清楚的看見那個風筝,如同一隻展開雙翅掠過濕地的鴿子。“鴿子!”
“鴿子?”蘇錦皺眉看着我。“你在說什……鴿子!”
陸雨晴也震驚的張開嘴,激動的半天沒說出話來。
“血月,血月在桑影同嘴裏留下的那張紙,上面有《失樂園》的詩句,說的就是鴿子!”
……
聖靈啊,混沌之初您便存在。
您無所不知,展開巨大的翅膀,像鴿子一樣孵化洪荒。
願您的光明驅除我心中的蒙昧,并且支撐我的卑微。
我在嘴裏念出詩句,我們始終沒有領悟血月留下詩句的目的,現在我們終于找到的答案,詩句中提及的鴿子指的就是我們視線中的風筝。
在這片一望無際的濕地中放風筝的又是誰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