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煜就是那個能引來獵物的水池,而我們現在要做的很簡單,告訴獵物水池的位置便好。”我聲音很堅定。
“你這樣的做法是在違反紀律,劉煜被列入證人保護計劃,他的行蹤必須絕對保密,如果你把劉煜的下落透露給血月,萬一血月得手的話,你知道會有什麽後果嗎?”蘇錦堅決反對。
“所以才要加強對劉煜的保護,他或許是我們抓到血月唯一的籌碼。”
“他不是籌碼!他是一名身心被折磨了十幾年的受害者,你這樣的方式無疑讓他再面對一次血月,你不認爲這很殘忍?”陸雨晴同樣也不贊同。
“你們還有更好的辦法嗎?在三個月之内抓獲血月的辦法?”我擡頭從後視鏡中看着她們。“結果比過程更重要,何況這個結果是我們必須得到的。”
“你說話的語氣越來越像景承。”蘇錦和我對視。
我已經不是第一次聽到這句話,赫楚雄也這樣說過,我分不清是因爲和景承在一起的時間太長真的被他所影響,還是我本身就和他一樣,隻不過那個真實的自己正在慢慢被喚醒。
“相信我。”我的聲音中沒有絲毫質疑。“他如果在這裏會做出同樣的決定。”
“這件事必須向赫部長請示,你不能擅作主張。”蘇錦态度嚴肅。
“你認爲赫部長現在還有選擇嗎?”我看向蘇錦一本正經問。
“就算參用你的計劃,可透露劉煜的信息總要有一個理由吧,到現在其他人并不知道血月還活着,我們冒然公布劉煜的資料無疑是掩耳盜鈴,從檔案資料分析得出血月的智商很高,血月一定會清楚這是一個陷阱。”陸雨晴說。
“所以要等一個合适的時機告訴血月。”我胸有成竹回答。
“什麽時機?”
“血月能遵守和嚴烈之間達成的契約,那麽一定會在得知嚴烈去世後繼續犯案,赫部長讓我們将血月和凱撒并案偵查,血月肯定會來找我們。”
“血月找我們?!”蘇錦和陸雨晴大吃一驚。
“血月享受的不是殺戮,而是征服,罪犯對警察的征服,這種逆向的權力讓血月得到空前的滿足感,以至于血月能遵守契約十幾年,嚴烈的去世也讓血月的征服感蕩然無存,因此血月會故技重施。”我冷冷一笑回答。“相信很快我們就會收到第二封契約,而那個時候我們就能用劉煜還活着的事爲理由拒絕。”
“你确定這個辦法有效果?”陸雨晴不太确信。
“肯定有效果。”我不假思索點頭。“在血月兇案中,嚴烈還忽略了一個很重要的細節。”
“什麽細節?”
“血月向嚴烈提供契約的時間。”
“什麽意思?”她們一臉茫然問。
“你們有沒有想過,血月爲什麽會突然提出契約?”我認真問。
“我們不是分析過,血月在追求一種精神層面的滿足,一向是罪犯對警方認罪伏法,但血月卻做到了讓警方向罪犯妥協,在血月心中這是一種力量的展示。”陸雨晴說。
“我之前的确是這樣理解的,不過現在這個解釋或許不夠全面,血月提出契約除了滿足感之外還有其他的原因。”
“還有什麽原因?”
“自我保護。”我脫口而出。“我們之前并不知道還有第十八名受害者的存在,而警方對外公布的血月兇案資料中也顯示隻有十七名受害者,可問題是血月很清楚還有一名沒有公布的受害者,那麽警方爲什麽要隐瞞這名受害者呢?”
“存活!”蘇錦猛然一驚。“血月一直都知道還有一名幸存者!”
“所以血月才會向嚴處長提出契約,血月是擔心這麽幸存者會暴露自己的身份,從而讓警方抓到自己。”陸雨晴恍然大悟。“出于自我保護,血月選擇了暫時銷聲斂迹。”
“我看未必,血月沉寂十幾年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在尋找這名幸存者,劉煜對于血月來說如同一枚定時炸彈,血月想要安全就必須清除這枚炸彈。”我說。
“如果劉煜的存在對于血月是威脅,那血月爲什麽不用劉煜當契約的條件?血月的契約并不是在嘗試,說明血月很肯定嚴處長會同意契約,那麽就是說無論血月提出什麽條件,嚴處長都會答應。”蘇錦說。
“血月需要喘息的時間,如果血月用劉煜當條件,無疑是告訴警方劉煜的重要性,所以血月不會冒這個險……”說到這裏我突然一怔,猛然一腳刹住車。“血月在最後一起兇案中一定留下了破綻,而且這處破綻對于血月來說是緻命的,血月沒有料到會有受害者僥幸存活,血月擔心幸存者暴露這處破綻因此才停止行兇,目的是爲了修複和彌補自己的過錯。”
“這麽說劉煜所目睹的行兇過程中就有血月的破綻。”蘇錦立馬來了精神。
“可是在劉煜的描述中,并沒有特别重要的發現啊?”陸雨晴說。
“不,劉煜的講述中有很多值得調查的地方。”我轉過身看向後座的她們。
“調查什麽?”
“嚴烈在臨死前說過,血月在長達五年的行兇時間裏一直在不斷的進化,這一點從血月留在受害者身上的傷口就能看出來,最開始的案件中死者身上有多大幾十處傷口,而且分布淩亂并且深淺不一,但到最後血月行兇變的果斷準确,在死者身上隻留下一處緻命傷。”我不慌不忙說。
“劉煜也提到這一點,他親眼看到過旁邊受害者屍體,緻命傷是頸部的一刀。”蘇錦點點頭。
“那爲什麽血月對劉煜卻不是呢?”我用手指在身上畫出劉煜傷口的分布。“他身上的傷口多達三十幾處,而且按照劉煜的描述,血月雙手持兇器刺向他身體,動作重複的襲擊受害者這是一種洩憤的行爲,這與血月的進化完全相悖,不符合當時血月的心理特質。”
“劉煜和其他受害者難道有什麽不同的地方?”陸雨晴說。
“不僅僅是傷口,在劉煜之前的受害者雖然被殺害,但屍檢顯示血月在行兇的過程中都沒有虐待和折磨過死者,而劉煜是唯一被虐殺的受害者,這中間一定有其他原因,我推測劉煜應該在某件事上觸怒了血月底線或者說是血月的法則中所禁忌的。”說到這裏我看向蘇錦。“你從這方面入手調查,劉煜的職業是記者,你調查他在遇襲前後一年之内所有的報道,看看能不能找出線索。”
“那我幹什麽?”陸雨晴問。
“血月是按照古羅馬刑法懲處受害者,我在警校時對西方刑法簡史有過研究,縱觀西方刑法的發展史從未出現過對生(和諧)殖器切除的記錄,隻存在于個人行爲的私刑之中,而且古羅馬對身體有美學崇拜,所有的刑法中都沒有宮刑。”我目不轉睛看着陸雨晴說。“血月切除劉煜生(和諧)殖器這個行爲很特别,在以往的兇案中都沒有出現過,我猜想這個舉動不僅僅是對劉煜身體和精神的摧殘,應該還有其他原因。”
“我明白了,我從這點去調查,看看能不能在古羅馬刑法中找到關于宮刑的記錄。”陸雨晴點點頭。
“那你呢?你打算做什麽?”蘇錦問。
“景承不在很多事我們短時間無法得到答案,劉煜額頭上的圖案喬明川說來源于古羅馬刑法,但劉煜描述血月行兇的房間布局是天堂,這印證了我爸對血月側寫中有上帝情節的分析。”
“既然血月有上帝情節,把自己當成神去懲罰罪人,你們說血月是不是在通過殺人完成某種儀式?或者是祭祀什麽的?”陸雨晴問。
“我看還真有可能,受害者被血月當成了祭品,如果是這樣的話,那血月祭祀的對象又是誰?”蘇錦一籌莫展。
“既然把房間布置成天堂,而且還有金燈台,不用想也知道血月祭祀的是上帝。”陸雨晴回答。
“血月有完美主義情節,任何行爲和邏輯都不會存在錯誤和混淆,但血月的行兇過程卻充滿了矛盾和不合理。”我說。
“爲什麽?”
“據我所知古羅馬的宗教是吸收希臘宗教和神話才形成的,但其中并沒有天堂的概念,血月一邊信奉自己的神,一邊用采用另一種宗教的刑法,我認爲這說不通,所以關于血月圖案的來源恐怕還有其他解釋。”我條理清晰對她們說。“因此我打算去找一位對宗教熟悉的人重新調查血月圖案的來曆。”
“我們身邊除了景承之外,好像沒有誰對宗教熟悉啊。”
我抹了抹嘴深吸一口氣:“我剛好認識這樣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