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偉抓住機會不顧一切向逃出審訊室,景承甚至還給他讓出路,直到等喬偉拉開門才開口。
“他再傻也不會傻到在警局開槍,你的死對案情沒有任何幫助,他要的就是你打開這道門,在之前你隻是被警方調查的嫌疑人,現在你成了畏罪潛逃的嫌犯。”景承說。
喬偉意識到這是圈套,木讷的站在門口不知所措。
我收起槍笑了笑:“警方辦案是有原則的,你怎麽會認爲我們會對你屈打成招呢,不過你在警局逃跑這個舉動就很不好了,我完全有理由拒捕你。”
“我,我……”
“你什麽。”我指了指身後的監控。“都記錄下來了,可沒人逼你,是你自己要逃的,知道畏罪潛逃是多重的罪嗎?”
我指了指椅子示意喬偉坐下,他情緒明顯越來越急躁,并且咳嗽聲在持續頻繁,等他回到椅子上,我讓景承關上門。
“這事我得給你捋捋。”我又點燃一支煙放在他面前。“首先你會被拒捕,然後我會讓警方放出消息。”
“我什麽都沒做,你不能把我怎麽樣。”
“我是警察,當然不會把你怎麽樣,可問題是作爲警察我必須履行自己的義務和責任,其中之一就是保護人民财産安全。”
“什麽意思?”
“你賬戶上突然多出十萬元進展,你自己也承認錢是撿來的,那麽就說明有失主遺失了這筆錢,這可不是小數目,你是不是該上交警方呢?”
“我,我撿,撿的錢,爲,爲什麽要,要上交。”喬偉劇烈咳嗽讓他說話都不連貫。
“我就不給你普法了,總之你不上交就是違法,這筆錢不屬于你。”我淡淡一笑繼續說。“不過這是好事,你也算是拾金不昧,警方會對外宣傳的,但是,但是我猜有些人應該不希望看見這樣的結果。”
喬偉呼吸急促,不停的蠕動喉結:“你想說什麽?”
“如果這筆錢是你藏匿證據的報酬,那麽給你這筆錢的人得知你上交贓款,這個人肯定會認爲你已經向警方交代一切,如果我是這個人一定會立刻和你斷絕聯系,後面剩下的錢更不會給你。”我撥動手裏的打火機輕描淡寫說。“最後的結果就是,你會入獄服刑,等你出來之後不但有了前科,而且還身無分文。”
喬偉大口喘息,伴随劇烈的咳嗽,雙手慌亂在身上摸索。
“他,他好像不對勁。”陸雨晴大吃一驚。
“哮喘!”景承連忙上去解開喬偉的衣扣,幫着他在身上找尋。“你的哮喘噴霧呢?”
“不,不知道,一,一直都,都在身,身上。”喬偉斷斷續續說。
“你找的是不是這個。”我把噴霧劑拿在手中。
“給,給我。”喬偉吃力的伸出手。
“我可以給你,但你先要告訴我,你把現場證據藏在什麽地方?”
“我,我,我沒,沒藏……”
陸雨晴突然環顧房間,連忙翻看喬偉檔案恍然大悟說:“你知道他有哮喘,所以故意點煙,然後再刺激他,情緒激動和煙霧都是誘發哮喘的誘因,你,故意要誘發他的哮喘!”
“這東西對你很重要,可是你藏了一件同樣對我也很重要的東西。”我的笑容慢慢凝固,舉起噴霧劑冷冷說。“我不會傻到在警局開槍,但你因爲哮喘發作死在這裏就不關我的事。”
“你瘋了!”景承伸手過來搶噴霧劑。“他會死的!有什麽比人命更重要!”
“你心裏很清楚,他一直都在說謊,他就是藏匿證據的人,我必須讓他說出來。”
“你怎麽能這樣做,查案比人命還重要嗎?”景承大聲呵斥。
“我在做曾經你會做的事。”
“……”景承一愣。“我,我曾經做過什麽?”
“如果他不說出來,你是不會把噴霧劑交給他的,你雖然遺忘了從前的自己,但你卻教會了我。”我面無表情和景承對視。“有時候結果運比過程重要。”
“拿來!”景承義正言辭。
“他必須告訴我證據的下落。”我态度同樣堅決。
“一個案件對你有那麽重要,可以讓你不惜枉顧法紀還有一條人命的安危?!”景承勃然大怒。
“不。”我不假思索搖頭。“我在意的不是案件,是一個對我很重要的人。”
“很重要的人。”景承義憤填膺。“讓我猜猜,你口中這個對你很重要的人應該就是我吧。”
“你,你記起來了?!”陸雨晴大吃一驚。
“沒有,不過從我進到審訊室,喬偉就不敢直視我,他對我的害怕遠多過你們,他是距離兇案最近的目擊者,他之所以害怕我,因爲行兇的人就是我。”景承脫口而出。
“事情不是這樣,當時……”
“不要說,我也不像聽!”景承打斷陸雨晴。
“你不能怪他,他是在幫你,我們所有人都在幫你。”陸雨晴說。
“幫我?幫我什麽?幫我恢複記憶?”景承用力拍在桌上。“行兇殺人還有枉顧法紀,爲了達到目的不擇手段,甚至淩駕于生命之上,這就是曾經的我?如果是我甯願永遠都遺忘過去!”
“景承你聽我說……”
“不用說,我都知道。”景承指着已經呼吸困難的喬偉。“你試圖從他身上找出證明我清白的證據,可如果你是用這樣的手段,我根本不需要,他萬一有什麽事,我承擔不起這麽重的罪惡感。”
“他隐瞞的證據足以讓你成爲兇手!”陸雨晴大聲說。
“那你們和他又有什麽區别,他隐瞞了證據,你們呢?你們又對我隐藏了什麽?”
“你怎麽能說這樣的話。”陸雨晴有些傷心。
“不是嗎?從我在醫院蘇醒的那刻開始,我就從你們每一個人身上看見刻意的掩飾和隐瞞,你們在極力回避談及我的過去,你們有誰想過或者願意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麽?”景承大聲質問。“哪怕是一件事,有過嗎?”
“景承,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
“沒關系,我對自己的過去一點都不感興趣。”景承再次對我伸出手。“把噴霧劑給我,我要救人!”
陸雨晴看向我,她應該和我一樣,在那刻體會到什麽叫咫尺天涯,站在面前的明明就是景承,可他已經不再是我們熟知的人。
“對不起。”我态度堅決的搖頭。
“這是一條人命!”景承沖上來想搶。
“不管你做什麽,我都不會還手,但他如果不說出證據的下落,即便你打死我,我也不會把噴霧劑交給你。”
“爲什麽?!”景承擰住我衣領,掄起的拳頭不停抖動。
“因爲如果失憶的人是我,你會爲我做同樣的事。”
景承一愣,他應該在努力試圖去回憶遺失的過去,捂着頭表情異常痛苦。
“我,我,我說……我,我什麽都說……”喬偉終于妥協,斷斷續續吃力說。“槍,槍和手,手機,我,我交給,給了一個男人。”
我長松一口氣,把噴霧劑交給喬偉,事實上我手心全是汗,通過檔案我知道喬偉有哮喘,我把時間把握在能控制的範圍之内,隻要超過時間,不管喬偉是否坦白我都會救他。
“我以前就和你一樣?”景承慢慢放下拳頭,聲音低沉。
我默默點頭。
“我怎麽會是這樣的一個人。”景承的聲音很失望,落寞的轉身出去,站在門口停頓了一下。“這不是我想要的生活,更不是我想成爲的自己,我甯願遺忘掉過去。”
“你這是在放棄!”我說。
“是的,就是放棄,至少我還能做一個新的自己,一個遠離罪惡、背叛、血腥以及死亡和黑暗的自己。”景承轉頭看向我和陸雨晴。“對不起,我以後不能再幫你們了。”
醫生說過景承的新人格會支配他的意識和行爲,但我們怎麽也沒想到,他居然選擇遺忘過去。
“你能忘嗎?顧宛……”
我一把拉住陸雨晴,我是多想告訴景承一切,但深知真相隻會徹底摧毀他的意志。
“既然你們選擇了隐瞞,就一直隐瞞下去吧。”景承慘然一笑,關門離開。
“跟着他。”我對陸雨晴說。“但什麽都不能說,即便他誤會我們,也要守口如瓶。”
陸雨晴點頭快步跟了出去,審訊室隻剩下我和呼吸慢慢平複的喬偉。
“說吧,如果讓我知道你有任何隐瞞,我不介意再來一次。”我從他手中拿走噴霧劑。
“案發前兩天,有一個男人來找我,他給了我一筆錢和一張照片,照片上的人就是剛才離開的男人。”喬偉畏懼的舔舐嘴唇。
“他讓你幹什麽?”
“他說在茶餐廳會發生點事,但具體的沒說,讓我在事後第一時間調換手機和拿走槍。”
“這兩樣東西現在在什麽地方?”
“我交給他了。”
“你見過給你錢的男人?”
“沒見過,一直都是電話聯系。”
“電話!”我猛然擡起頭。“你有那個男人的電話?”
喬偉點點頭,在手機中找出一個号碼,我心裏暗暗驚喜,讓警員帶走喬偉關押,連忙讓技術科追蹤定位手機号碼位置。
我焦急等待定位結果,負責追蹤的警員一臉詫異:“秦隊,你追蹤這個号碼幹什麽?位置顯示手機就在你宿舍啊。”
“什麽?!”我大吃一驚。“在,在我宿舍?”
我還沒回過神,手機突然響起,來電顯示的号碼正是我在追蹤的号碼。
我接通電話後聽見裏面是一個男人的聲音,估摸年紀和我差不多,但聲音平穩淡定。
“你要的證據都在我的手上,我可以交給你,不過在此之前我們要談一談,我在你家等你。”男人的聲音充滿自信。“我不介意你帶其他人,但後果是你将沒有證明你同類清白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