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靜儀敲了下他的腦袋,“瞎說,你整日裏不是盡鬧着弟弟了,還說悶?”
琅哥兒撅了撅嘴,“娘,不這麽說,爹爹反悔了怎麽辦?”
陳煜好笑,“爹爹可是男子漢大丈夫,什麽時候反悔過,既答應了你,必然不會悔了去。”
“男子漢大丈夫是什麽?”他歪頭問道。
陳煜揉着他的腦袋,道:“就是男人,作爲男人該保護女人,說出的話就要做到,不能言而無信,知道麽?”
陳琅懵懂地點點頭,雖是不大明白,不過他倒是聽懂了一件事。
說出的話要做到!
馬車在大興寺山腳下停住,幾人下來,徒步走上了正殿大門的台階。
到了頂上,沈靜儀已經氣喘籲籲,陳琅小臉紅撲撲的,卻精神異常,仿佛精力用不完似的。
陳煜看了看她,攬住她,“可還好,要不要歇會兒?”
沈靜儀搖頭,笑道:“許久不來了,差點兒連台階都爬不動了。”說着,她不再耽擱,拉着陳琅進了殿内。
參拜了佛祖,沈靜儀擡眼望了一圈,詢問了個小沙彌,道:“小師父,你們主持大師呢?”
小沙彌雙手合十念了聲佛号,脆生生地道:“回施主,主持正在閉關,不見他人。”
“閉關了?”沈靜儀略有些遺憾,笑了笑,“多謝小師父了。”
“阿彌陀佛,施主不必客氣。”說完,他便轉身跑了。
看着比自己兒子大不了多少的小沙彌,隻覺得好笑。
“娘,這個小哥哥爲什麽是光頭,不凍腦袋嗎?”琅哥兒拽着她的衣袖問道。
沈靜儀揉着他的腦袋,“因爲他是和尚,所以,也要遵從規定,像那些大和尚一樣,光着腦袋。”
“哦……”他點點頭,又跑去看着别的佛像。
沈靜儀目光追随着他,來到陳煜身邊,“我記得,這裏的大師有些本事,原本還想請他給咱們兩個兒子算一算,沒想到卻是閉關了。”
陳煜微笑,“咱們兒子一定會好好的,無需擔心。”
沈靜儀點點頭。
添了香油錢,兩人又參拜了遍大佛,這才離去。
到了山腳下,沈靜儀剛準備踏上馬車,目光掃到路過的兩個小人兒,頓了下來。
陳煜循着他的目光望去。
兩個約摸五歲大的孩子,身上穿着半舊不新,還有幾個補丁的青灰色襖子。
那個男娃面容白皙,臉頰還有着風吹的痕迹,眼角下一滴朱紅的淚痣異常惹眼。
不知爲什麽,陳煜竟然覺得這個孩子長得有些眼熟,而他正拉着的小女孩竟也是一副嬌嫩的面孔。
“都叫你不要跟來了,這會兒冷了吧?”小男娃兒數落道,旁邊的女娃卻是撅着嘴,“人家想跟江哥哥你一起嘛……”
“真拿你沒辦法。”小男娃搖搖頭,卻是走在她前面,爲她擋住了些風,兩人的身影看起來異常溫暖。
額前的絨發被吹得亂晃,拂過那孩子眼角下的那滴淚痣,更加妖娆。
沈靜儀心間徒然一怔,看着兩個孩子越走越遠,背影幾近交疊在一起,她眨了眨眼睛,看向陳煜,“你……”
“什麽?”他問道,漆黑的眸子盯着她,讓得她喉頭的話又咽了回去,“沒什麽,我們上車吧!”她笑道。
陳煜松了口氣,将她扶上了馬車。
車廂内,她撩起窗簾再次朝着遠處那兩個小身影看去,目光有些模糊。
許久之後,她才微微一笑,放下了簾子。
“我有些累了。”她說道,靠在了陳煜懷中,男人本能地攬緊了她,抿了抿唇。
一旁,拉着自己爹爹又摟住母親,陳琅撅了撅嘴,自顧自地趴在一旁的毛毯上看着已經睡着的澤哥兒。
沈靜儀就這麽睡到了府中,連是怎麽下馬車的也不知道。
她做了一個夢,夢裏又回到了當日蔣華離去時,他在她的懷中,對她說的那句話。
“下輩子,帶着它,希望還能找到你……”他接下了她的一滴淚,說要在下輩子找到她。
“你不做世家女,我不做世家子,我們隻做一對平平凡凡的人……”
“靜儀,我從未抛棄過你……”
“蔣華――”沈靜儀猛然驚醒,屋内,燈火昏暗,一人正坐在床尾,身着中衣,披散的長發下,是他被燈光映得微暖的側臉,唇瓣輕抿,看起來異常俊美。
沈靜儀抓住衣襟,回過神來,“陳煜……”
“醒了?”他轉過臉來,看向她,“你做夢了,能告訴我,夢到什麽了?”
“我……”她動了動唇,沉默了下,陳煜也不催她,隻等着她的回答。
低下頭,她道:“我夢到了……蔣華……”
手,驟然收緊,陳煜笑了笑,聲音微冷,“你還放不下他?”
“不,不是的……”她急忙擡頭,“我隻是,隻是看到今日那兩個孩子……所以……”
“所以想到了他,因爲,他們很像?”陳煜扯了扯嘴角,伸手擡起她的下巴,“靜儀,你是我的女人,是我的妻子,是我孩子的母親,我不希望你心裏再惦記着另一個男人。”
尤其這個男人,是以那種方式離開了!
他一直覺得自己赢了,可他現在卻不确定了,畢竟,他沒有機會跟一個死人争。
沈靜儀搖頭,她挪過去,抱住他的腰身,緊緊的,“我知道,我知道的陳煜,我心裏從來都隻有你一個人,隻是,今日,今日的事太突然了,我一點兒準備都沒有。”
“準備?”他扯了扯嘴角,低頭道:“你要什麽準備?”
他現在隻覺得一顆心酸脹得發疼。
爲什麽,無論他怎麽努力,都抹不去他的痕迹,時不時地就要來插上一腳。
該還的,他都已經替她還了,沈靜儀如今要欠也隻欠他一個人的。
“陳煜……”靜儀撫着他的胸口,擡起頭來:“我說過,上輩子我在等你,這輩子遇到你後也是在等你,下輩子,我還要再等你,你覺得,我心裏還容得下旁人嗎?”
陳煜呼吸顫了顫,手臂一收便将她攬緊在懷,低頭嗅着她的氣息,“對不起,是我的錯。”
他陳煜可以不要功名利祿,可以不要錢财家世,但他,不可以沒有她。
仿佛早已溶進了骨血裏,他對她早已無法割舍。
若是有下輩子,下下輩子,他隻希望她身邊的那個人依舊是他!
沈靜儀微笑,埋在他的懷裏,擡眼看他,“陳子銘,我這輩子最幸運的事,就是能嫁給你,與你共度餘生。”
“這句話,該是我說才對!”他吻住她,洩了一室春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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