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琮沈楠都已經上場,朱瞻文也不再耽擱,一聲令下,大軍出擊。
沈家兩兄弟厮殺中搶回了吳家夫婦的屍體,再去看沈坤,卻見沈卓正準備帶着他離開。
沈琮早已被他激得心中怒不可竭,自然不會放過他,長槍刺穿一人的喉嚨,轉了方向就朝着沈卓而去。
槍法淩厲,毫不留情。
突然,一支銀槍出現,生生抵開了他的攻勢,再一看,一身盔甲的少年出現在面前。
長槍垂地,鋒芒畢露。
沈琮目光通紅,看着他,“我道朝廷的主将還是個縮頭烏龜,如今終于出來了。”
李宗澤掃了眼沈卓,眉頭皺起,他雖不喜這個人,但是畢竟是欽差,皇帝派來的人,他不能不保他。
“是不是縮頭烏龜,試試就知道了。”說着,槍頭劃過一道光芒,帶起一股勁風就朝着他攻去。
沈琮此時已然殺紅了眼,提槍就迎了上去。
李家的槍法變幻莫測,以靈巧善變出名,沈家的則是以霸道雷霆出名。
兩者碰在一起,一時倒還真分不出上下,不過時間一久,李家槍法的優點便出來了。漸漸地,沈琮力氣便有些跟不上了。
外他周圍爲他掃盡敵軍的沈楠發現了,很快便橫掃一片,上去幫他。
城牆上,太孫看着場中那兩道對決的身影,始終沒再抽出箭來。
這樣靈巧的槍法,不知道可快得過陳煜?
再看陳煜,一人便擋住了敵軍兩名副将,直打得對方毫無招架之力,長槍一閃便刺穿了他們的身體。
副将一死,将士們軍心大振。
朱瞻文趁機調動士兵,列出陣型,将敵軍引了進來,左右包抄,圍殺其中。
李宗澤一看情形不對,兩位副将都被殺,知道這場仗已經呈敗績,便毫不戀戰,一聲令下示意撤退。
離去之際,他看向城牆上站立的那道身影,猛地拿過弓箭,三箭齊發,朝着城牆射去。
朱瞻文嘴角含着笑意,好家夥。
抽出佩刀,揮去時,側身避過箭矢,可惜饒是他身姿敏捷,還是中了一箭在手臂。
“殿下――”護衛連忙上前擋在前頭,從他們身後,朱瞻文看到城下李宗澤挑釁一笑。
陳煜也不戀戰,下令沈家兄弟窮寇莫追,沈琮卻是殺紅了眼,若非沈楠攔着,隻怕已經拍馬而去追那沈卓了。
太孫受傷的消息第一時間便傳開了,自然,沈靜儀也知道了。
陳老太爺不放心,硬是讓人将他送了回來,第二日,便有人護送着太孫回府。
其實,他的傷不過是小傷,奈何衆人不敢冒險,畢竟他身份在這兒,這一場戰争可都是爲了他。
倘若他有個什麽,他們這些人就不必打了。
府中因着太孫過來,一時忙成了一團,三夫人與廖氏都沒閑着,倒是沈靜儀空了下來可以多陪陪陳琅了。
不等沈靜儀過去請安,太孫第一時間便傳了她過去。
聽到他的傳召,沈靜儀眼皮跳了跳,心中有些擔憂。叫了他,行了禮後,便忐忑道:“殿下傳臣婦過來,可是陳煜他……”
“子銘很好,”朱瞻文醞釀了下,道:“孤傳你來,是另外一件事。”
“請殿下明言!”
“你父親,已經……殉職了。”
沈靜儀猛地擡頭看他,喉頭滾了滾,明明想說些什麽,卻什麽也說不出。
點點頭,這個時候,她似乎隻能做到這個。
最後說了什麽,她聽了個大概,像是沒記住,又像是記住了。
“……吳家夫婦的遺體孤已經帶回來了,你好生安撫他們的遺孤。”
沈靜儀點頭應下,心不在焉地行禮後,便退了出去。許是春光太足,她眼前發黑,身子晃了晃便被綠拂接住。
“小姐……”她朝着另外兩個丫鬟使了個眼色,一同将她扶着回到了房裏。
奶娘原本抱着孩子正玩兒得樂乎,一看沈靜儀神色不對,便抱着孩子出去了。
綠拂給她倒了杯茶,試了試熱度剛好,道:“小姐,喝口茶吧!”
沈靜儀微微滞澀,端了過來,随意飲了口。
溫熱的茶水流入喉嚨,再到腹間,讓她微微回過神來。
兩人就這麽沉默着,直到沈靜儀經不住困意,倒了下去。
綠拂歎了口氣,将她的鞋子外衣脫了,蓋好被子便陪在她身邊。
等她再醒來時,府中便挂好了魂幡花圈,孝服也爲她準備好了。
可她卻沒有動,隻是坐在床上,身上披着被子。
綠拂一身素服,頭上帶了白花,就在腳踏上坐了下來。
“小姐,換上衣服吧!”
許久,沈靜儀才動了動眸子,道:“父親的遺體沒有帶回來?”
“太孫說了,被沈卓帶走了。”她那時在一旁聽得清楚。
沈靜儀閉了閉眼睛,隻覺得酸澀得厲害,“我其實早已經有準備了,可,這一天到來時,我卻突然悔了……”
“小姐……”
“若是當初我沒放他走,他一定不會死,我如今,成了真正的無父無母了。”
綠拂心中酸疼,很是不好受,“您還有奴婢,奴婢一直都在您身邊。”
沈靜儀搖頭,眼眶流出溫熱的晶瑩來,她攥緊手掌,随即緩緩松開,道:“替我更衣吧!”
綠拂立即起身,将衣服拿來,麻利地替她關上,又替她挽了頭發,戴上白花。
出門時,奶娘也是一身素服地抱着換了衣裳的陳琅,沈靜儀擡手摸了摸陳琅的臉,見他抓着自己笑起來,也微微笑了笑。
身後跟着一群丫鬟婆子,她一身孝服步入靈堂,裏頭,已經跪了一圈人。
廖氏紅着眼,上來拉住她,好生安慰了一番,她點點頭,在棺材跟前跪下。
“父親的遺體沒有追回,難道就這般等着下葬嗎?”她突然問道,廖氏擦了擦眼淚,“太孫已經派人去追了,姐兒莫要傷心。”
沈靜儀點頭,她不傷心,隻不過苦罷了。
前來吊唁的人不少,來了這兒,自然也要去另一頭吳家夫婦的靈堂吊唁一番。
吳家夫婦的事迹僅僅幾日便傳遍了,連帶着沈坤也是,落了個好名聲,民間甚至有爲他們祭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