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靜儀奇怪地看了眼綠拂,笑道:“你何時學會了這些,想的還真周到。”
綠拂吐了吐舌頭,“奴婢也長大了,眼光定然不是從前可比的,再說了,奴婢也想爲您分憂嘛!”
“嗯,”他歎了口氣,“往後你嫁人了,我身邊就要又少一個了。”
綠拂一頓,随即低下頭去,片刻後,隻聽她道:“奴婢也不想離開您,要不,就不嫁人了吧!”
“這怎麽行,”靜儀搖頭,“留來留去留成仇,這事兒我可不敢做,免得到時候青九怨我。”
“小姐……”綠拂紅了臉。
沈靜儀拍拍她的手,不說了。隻是,這心裏總歸是舍不得的,此次過後,青九定然要論功行賞,另僻府門,到時候綠拂嫁過去就不是府裏的人了,自然也不是她的人了。
就如同自己養大的孩子,就要送給别人了,她如何舍得?
真是剜她的肉呀!
綠拂注意到沈靜儀的表情,不解道:“小姐,您怎麽了?”
“……肉疼”
綠拂:“……”
年前接到了帖子,是霍家的,要說這事兒辦的也快,不過月餘就能娶到孫媳婦兒了,沈靜儀還是爲霍老太太高興的。
廖氏自從沈楠他們走後,便一直吃齋念佛,乞求他們平安。三夫人如今又是個不管事兒的,是以,府裏的庶務都交給了靜儀,着實将她累得夠嗆。
其實,倒不是三夫人不想掌權,而是她已經怕了,在成國公府時就出了好幾次岔子,她覺得,這幾年一定是運道不好,不宜碰庶務。
于是,沈靜儀一邊又要顧着京都的事兒,一邊又要打理庶務,索性,她大手一揮,将綠拂提了出來,讓她幫着管理。
“總歸日後都要做官太太,不若趁着這個時候都學了,免得到時候抓瞎。”
這話綠拂也不好反駁,便應了下來。
有了綠拂,沈靜儀總算松了口氣,隻是在接到徐錦年來信時,不由地恍惚了下。
看了信,她總算松了口氣。
時至今日,她才真正确定了太子是真的無法令人受孕了。也就是說,他就算做了皇帝,這皇位遲早還是要給太孫的。
隻是,他沒想到的是,太子卻不這麽想。
東暖閣内,他親自拔劍斬殺了太醫後,坐到書案後,陰沉着臉。
出了這樣的事,不用猜都知道是誰搞的鬼,讓他斷子絕孫,好,真是好。
如今膝下空虛,又有些言官出來蹦哒,要求下旨接太孫回京。
他就這麽缺兒子麽?甚至還要一個會将他置于死地的兒子?
于是,大手一揮,便着人安排,他要親自挑選宗室子弟,冊封太子。
消息傳到江南後,沈靜儀笑了,将信置入碳盆中,煙霧缭繞。
“自尋死路,可怪不得我!”她喃喃道,随即叫了暗衛出來,“知會下去,讓天下之人都看看,當今的皇帝是如何搶了自己兒子的皇位,又如何逼得自己兒子退守江南。”
暗衛記下,恭恭敬敬地應了。
“另,流民之事都安排好了麽?”
“已經妥當,所有流民都讓他們聚集在了一座城内,那座城原先的人大多都移了出來,已安置好。”
“近日多盯着點兒,隻要發現朝廷的人就立即斬殺。”
“是!”
沈靜儀想了想,又吩咐了幾個重要的事,便問道:“京都吳家可還好?”
“回夫人,一切照舊。”
揮了揮手,暗衛便自行退下,沈靜儀盤腿坐在翹首長案前,舒展了下腰。
就快過年了,也不知淮安府如何了,正想着,又一名暗衛落下,遞上了捷報。
沈靜儀一看,一時高興起來,“大伯他們已經打到了徐州麽。”說着,她吩咐道:“再探探太孫他們打到哪兒了。”
“是!”暗衛領命。
沈靜儀坐不住,便去了廖氏那裏,将捷報告知了她。
“多謝菩薩保佑,”廖氏眼中含淚,這些日子,她整日抄着佛經,吃齋念佛,總算沒有白費苦心。
“這樣看來,咱們明年就能回京了,是麽?”廖氏看向沈靜儀,後者微微一愣,随即笑道:“是,明年,咱們就能回京了。”
太子一定撐不到明年入秋。
“那就好,那就好,出來這麽久,還是自個兒的家好,哪裏都比不得。”廖氏說道。
中午,衆人一起用了飯,又商量了年禮,既然在這裏過年,四處走動是必然的。
三夫人這回倒是沒有推脫,主動擔了這些事,剩下的,便是府中安排了。
廖氏有經驗,将大小事務說了一遍後,又窩在了佛堂裏。
沈靜儀忙着處理瑣事,按照老太爺的吩咐,特意來到陳穎的院子裏,看了她。
若非親眼目睹,她還不相信眼前這個抽高了不少,嬰兒肥漸退的人是陳穎。
“從前你臉上肉嘟嘟的,這會兒瘦下來,竟是好看的緊呢!連我瞧見了,都忍不住眼紅。”
陳家的人長得的确都是男俊女俏,從前陳穎微胖,自然少了一份姿色,如今身姿玲珑,倒是多了幾分楚楚動人。
畢竟是姑娘,被沈靜儀這麽看着有些羞了起來,“嫂嫂今兒個怎的有空子來了,平日裏請你都說沒空呢!”
她擺弄着手中的香囊道。
沈靜儀笑了笑,“這不是許久沒見着你,過來看看麽,你又不愛出門了,不然團子見了一定高興。”
“那小東西,整天就知道吃,我上回見了,它的肚子都圓滾滾的了,再吃下去,怕是都要跑不動了。”
“如今軒哥兒天天帶着它跑呢,倒是不怕。”
“是嘛!”陳穎撅了撅嘴,眼中有些落寞。
靜儀知道,她并非是不想出門,而是沒臉出門。
“過幾日就到了年尾,明兒個我帶你出去逛逛,買幾套頭面去。我們穎兒這般漂亮,不好生打扮可是浪費了,說不定呀,還能碰上一段好姻緣。”
陳穎聞言,又低下頭,“可我不想出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