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她一提醒,陳煜頓時眉頭一揚,“你是說,首輔就在這些人裏?”
沈靜儀笑了笑,抽回自己的手,道:“還記得咱們那年從金陵回京時,路上遇襲,後來在聊城輾轉了幾日麽?”
“高東流!”陳煜肯定道。
沈靜儀點頭,“此人一身才華傲骨不錯,不過能做首輔之人,我想也并非隻有一身傲骨才是。”
陳煜贊同道:“不錯,确實是個有大才的。”他想着,微微一笑,“難怪你那時非要我去結交他,原來是早就知道了。”
“他做了首輔,可以說,謝宸也是他一手提拔上來的。”說這話的時候,她是垂着眼簾的。
陳煜聞言,頓了頓,眼神莫測。
若是這樣,想要壓制謝宸,那就隻有斷了這個可能了。
不過,這樣的話,對沈靜儀可有影響?
“現在的事與你夢裏的不一樣,那,可會對你造成傷害?”
沈靜儀愣住了,随即一笑,“應該不會!”她道:“很多事都變了,比方說,我嫁給了你,還有了孩子,沈家沒有……”剩下的話她頓住了,眼中一片黯淡。
察覺出她的不對,陳煜握住她的手,既然對她沒有危害,他也不怕問她了,“沈家如何了?”
前世的記憶又回蕩在腦海裏,她看着另一隻手的食指被陳琅抓在嫩嫩的手心裏,低沉道:“祖母逝去後,沈家交出了兵權,後來,沈家被查出了貪墨,滿門抄斬。”
陳煜皺着眉頭,“當時,是誰當政?”
靜儀眸子顫了顫,陳煜見此,道:“是太孫?”
“沈家一定是冤枉的,曾經我想了許久也不明白,太孫爲何這麽做。”直到遇上謝宸,她才明白。
“你的意思是,有人陷害沈家?”
“與其說陷害,不如說是報仇!”
“是謝宸?”他微微凝神,沈靜儀卻是沒有反駁。
難怪了,陳煜看着沈靜儀,難怪她對沈家與謝宸之間如此緊張。
“可是因爲你母親的死,與謝宸的滅族之仇?”
沈靜儀點頭,“夢裏,應該是這樣的。”
“那你,也是因爲他……”說到這裏,他的聲音冷了幾分。
“倒不是因爲他。”靜儀笑了笑,或許,他曾經袖手旁觀,但是,卻不曾對她動手,也許,也是顧念着那點兒血脈關系吧!
“真說起來,我與顧氏不死不休,就是因爲這個。她們母女,搶了我們母女的一切,所以,上天有眼,讓我回來将這一切都拿回來了!”
包括你!
對上她異常堅定的目光,陳煜心頭微熱,大緻也猜出了那些事。
想到這裏,他不禁慶幸,當初殺了沈含玉果然是對的。
“這個你看看吧,想知道的都在這兒了。”陳煜不想她再想起那些不愉快的事情,便将案上的信遞給她。
沈靜儀沒有拒絕,打開來看了會兒,陳煜見此,便起身繞到了琅哥兒那裏,将他抱了起來逗弄着。
過了一刻鍾,她才放下信,道:“表面看起來,這霍家公子倒是個不錯的人,其餘的,你可都查過了?”
“我已經派人盯着了,況連他三代都查過了,你還不放心麽?”
“還是謹慎點兒的好,”沈靜儀靠着他,“我已經讓大伯娘下了帖子請霍家老太太過來說話,大概明兒個人就過來了。要不,你試探試探那個霍少爺?人好不好,總歸要親眼見了才行,否則我們也不敢用不是?”
“喔,這樣啊!”陳煜挑眉,手指捏了捏琅哥兒的下巴,引得他張嘴想要逮住,“怕是餓了!”
沈靜儀看了眼琅哥兒,揚聲道:“來人!”
綠拂與奶娘聞聲進來,“小姐?”
“小少爺餓了,将他帶下去喂奶。”
奶娘聞言,忙不疊點頭,小心翼翼地将孩子抱走了,綠拂轉了轉眼珠子,也跟着下去了。
門關上,陳煜便彎起了嘴角,沈靜儀沒有注意,徑自說道:“知府設宴,爲的是什麽?這個當口,不會無緣無故做這些吧?”
陳煜的目光放在她身上,從精緻的眉眼,到一張一合的小嘴兒,再到圓潤勾人的下巴,脖子……
“問你話呢!”沈靜儀不滿地瞪了他一眼。
陳煜收回目光,懶散地坐在地上,背靠靠着案幾,“如今太孫與朝廷對立,原先的太子如今已經登基,而太孫雖說有遺诏,到底是差了個位置。所以,他們想讓太孫回金陵舊都登基爲帝!”
沈靜儀倒吸一口涼氣,驚震道:“登基爲帝,這,這豈不是要天下一分爲二?”
“喔,聽說是有這個意思的,不過你也不用擔心。”陳煜神情慵懶,“再者說,你不是也說了麽,那邊兒的皇上隻做了一年不到的時間,想來,天下還是要歸一的。”
“可是,可是你們有沒有想過,這仗打起來,受苦的都是自家百姓。外敵也在虎視眈眈,若是太子與太孫兩敗俱傷,必定給了他們一個機會,到時候……”
“放心,此事先皇離去時,便已經安排好了。那邊兒那位,根本動不了邊境的兵力。”
“什麽?”沈靜儀再一次震驚,“你的意思是,朝廷的兵馬有一部分是太子動不了的?”
陳煜勾唇,“雖說他動不了,可太孫也動不了。”
聞言,沈靜儀有些失望,不過,這也好多了,總比面對朝廷那麽多的兵力強。
其實,就算太子想動,朝臣大概也不會同意的。畢竟,邊境的兵馬要是動了,他們就等着被鞑靼沖破皇城吧!
自己人怎麽打都行,可外人也想來插一腳,他們會讓他們要多遠就滾多遠,雖說那些鞑靼回回不死心,每年都來騷擾那麽幾回,可到底隻敢撓撓癢罷了。
“若是太孫登基了,如今的情況應該會有有所好轉吧?”靜儀問道,坐得累了,她索性一扭腰落在了陳煜的懷裏。
見此,某人挑了挑眉,手自然地擱在了她的腰上。
“至少在天下來說,名正言順,師出有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