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疼愛地看着沈靜儀,至于她的那個父親沈坤,廖氏不覺得他可能成爲她的後盾。那是個什麽性子,她做了這麽多大嫂不是不知道。
耳根子軟,心也軟,更何況,還有那個沈卓長子。
想起他,廖氏這才道:“對了,你父親這幾日替太孫辦事去了,隻怕要有些日子才能回來。”
沈靜儀無感,隻問道:“雲軒和秋姨娘也在麽?”
“雲軒在呢,有嬷嬷看着,下午再帶來給你看看,隻是秋姨娘……”她說着,看了她一眼道:“秋姨娘在來揚州府時,不慎中箭,沒了。”
沈靜儀挑眉,“中箭?”她道:“那您怎麽樣了?”
廖氏搖搖頭,“大伯娘沒事,隻她一人罷了,不過,你可别誤會,我雖不喜她,可好歹也是軒哥兒的生母,沒想過要她的命。”
“大伯娘誤會了,靜儀不是懷疑您,您的性子我自是知曉的,隻是奇怪爲何獨獨她……”說着,她眉頭微皺。
廖氏動了動唇,想說什麽,卻又咽了下去。
罷了罷了,有些事她還是不說的好,免得有挑撥之嫌。
“正逢亂世,這些個事兒哪裏能說的清楚,你剛過來,聽說昨兒個晚上一夜未睡守着陳煜那孩子,怕是累了吧?我已經讓人給你暖好了被窩,江南潮濕,你雖出了月子,可身子還得注意才是。”
幾月未見,瘦了這麽多,這手摸起來都不如之前軟綿了,她看着都心疼。
沈靜儀的确累,想了想,便應了,“那孩子就勞煩大伯娘照料了,咱們剛來江南,毫無根基,凡事還得留個心眼兒才是。”
“你放心,這孩子我親自照顧,不會讓任何人外人近身。”廖氏保證道。
又說了幾句,沈靜儀便在丫鬟的伺候下,褪了衣衫歇息去了。
被窩裏暖暖的,才十月出頭,江南其實還不冷的,若是京都,隻怕再過些日子就要下雪了。
廖氏從房裏出去,看着外頭守着的丫鬟,吩咐道:“去看着血燕,若是小姐醒了,就端過來。”
丫鬟福了福身,轉身退下。
抱着孩子,廖氏高高興興地穿過一個回廊,來到自己住的廂房。
身旁的媽媽一臉消息地扶着她坐下,“這小世孫長得可真好,奴婢瞧着,長大定然是個有出息的。”
廖氏微笑,“那是自然,這可是陳家大房的嫡長孫,将來是要繼承陳家的。”說着,她又蹙起眉頭,“不過,我聽劉嬷嬷說,儀姐兒生這孩子遭了不少罪,當初還是被追殺,差點兒就……”話未說完,便紅了眼。
媽媽連忙拿着帕子給她壓了壓,寬慰道:“二小姐一直是個有福氣的,您看,這不是平安回來了麽,還替陳家生了個嫡長孫。”
“你說的是,”廖氏點點頭,“隻是,劉嬷嬷說她身子虧損得厲害,隻怕得好好調養。這孩子,還是多生幾個的好。”
常言道,不怕萬一就怕一萬。
“您放心,劉嬷嬷是什麽人,當年老夫人皇後也是她給調養的,那一手,保管能将二小姐養好。”
聽得她這話,廖氏放心了些。
沈靜儀睡醒時已經過了正午,因着廖氏親自交代過,是以丫鬟們沒有打攪。
綠拂進來,替她撩起了帳幔挂在金鈎上,道:“小姐睡了許久,爺中午醒來過一次,還問了您呢!”
“陳煜,他怎麽樣了?可退燒了?”
“放心吧小姐,有幾位江南名醫在看着呢,爺好得好。方才喝了藥,歇下前讓奴婢伺候好您,您就安心養好身子吧!”
“我知道了,隻要他沒事就好了,”沈靜儀松了口氣,又問了問陳琅,聽說一切都好,這才問起江南的事來。
跟在她身邊這麽久,許多事都明白,是以綠拂回來後便打聽了。
“……朝廷發兵十萬,駐守淮安府,這幾日已經大大小小打過好幾場了。不過咱們小勝些,因爲江南的水軍強些,領兵的将士也熟悉水戰,這點倒是朝廷吃虧了。”
聞言,沈靜儀笑了笑,“水軍自然是江南厲害些,太子……他想收複江南,隻怕不可能了。不過,朝廷的陸軍卻不可小觑,隻怕往後還有些日子的硬仗要打。”
綠拂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又道:“大爺跟二爺今兒個都上戰場了,聽說可勇猛了。”說着,她已經替她穿好了衣裳。
沈靜儀點點頭,水軍她倒是不大擔心,江南軍隊在先帝手中那可是實打實戰過的,比起陸軍不遑多讓。
隻是,帝都的殘局隻怕該收拾完了,到時候太子必定會調遣兵力,集中陸軍。水軍他沒把握,可,朝廷的陸軍可多的很。
至少也能抽調出來二十萬大軍。
到時候江南之地,百姓怕真是處在水身火熱之中了。
“小姐,夫人讓奴婢給您送了血燕來,您趁熱吃吧!”聲音響起,丫鬟進來将托盤上的碗盅擺到桌子上。
沈靜儀讓綠拂簡單地挽了個發髻,擦過手,來到桌前坐下。
“大伯娘有心了,綠拂!”她看向她,後者從荷包裏拿出個碎銀子塞進丫鬟手中。
“奴婢謝小姐的賞。”丫鬟福了福身,沈靜儀道:“好了,你出去吧!”
“是……”
沈靜儀看着她離去,不禁微微一笑,“大伯娘不愧是做了幾十年侯府夫人。”
綠拂聞言,瞥了眼丫鬟的背影,笑道:“瞧着真是平庸,不過性子倒是不錯。”說着,她盛了血燕。
“嗯!”她微笑,接過碗嘗了嘗,知曉這是上好的血燕,心中甚暖。
“這幾日你幫我多看着琅哥兒,如今大家都住在一塊兒,隻怕大伯娘要忙的事兒不少。”
綠拂應下,想起今兒個聽到的事,道:“對了,奴婢想起來一件事兒,聽說沈大奶奶有了身子,前不久剛診出來的,還不滿三個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