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靜儀頓住手指,擡眸看向她,“是什麽?”
“咳咳,”綠拂低着頭,“十一爺将四夫人身邊一個剛提上去的一等丫鬟給收了。”
沈靜儀一愣,“什麽?”
“十一爺将四夫人身邊一個剛提上一等的丫鬟給收了,據說那丫鬟代替四夫人去教訓十一爺,哪知正好碰上他吃多了酒,所以就這麽……”
“竟有這等事,”沈靜儀喃喃道,不由地,也有些好笑,“隻怕四夫人這是要氣壞了吧!”
“可不是,聽說又氣病了。”這等事,其實她是不大好意思說的,畢竟自個兒還是個姑娘家。
沈靜儀微微颔首,看了看窗子外頭,“這天色也快暗下了,想來這會兒是不合适了,命人準備準備,明兒個咱們去看看四夫人,作爲晚輩,長輩病了,總要去瞧瞧不是。”
綠拂擡眸看了她一眼,笑着應道:“是!”
據她所知,她們家小姐這是又想使壞了。
翌日,果然,沈靜儀由一衆丫鬟婆子扶着攙着來到四房,上來迎得是胡氏,見了她,面上揚着微笑,“九弟妹怎的來了,你這身子不方便,有事讓人過來說一聲就是,何必親自過來。”
“聽聞四嬸病了,昨兒個還叫了大夫,世子平日裏忙,沒空子過來,我自然得替他來看看不是?”
“都是一家人,何必如此見外,心意到了就好,難爲你挺着肚子跑來。”胡氏攜她坐下,面上笑容溫和,如同四夫人平日裏一般。
不得不感歎,她這挑媳婦兒的眼光也是高。
如今與她對坐着,同上次還真是不一樣,好似之前兩人的不愉快,都不曾存在過一般。
“四嬸吃了藥沒有,身子如何了?”沈靜儀問道。
胡氏一一回答,“吃了,剛睡下,也不是什麽大病,隻是你來得不巧,這會兒怕是見不到母親了。”
沈靜儀含笑,搖搖頭,“無妨,左右我也無事,與其在院子裏無所事事,不若出來轉轉,一會兒四嬸醒了,我再去看她便是。”
胡氏聞言有些尴尬地笑了笑,道:“九弟妹,你這身子不便,不若先回去吧,等母親醒了,我将你的心意帶到就好,想來母親也不會計較這些的。”
“那怎麽行,我來都來了,怎麽說也得親眼看看才行,否則,我如何與世子交代呢!若是這點兒小事都做不好,他定然又要訓我了。”
“怎麽會,世子對你這般好,都叫人豔羨呢!”胡氏隐忍着怒氣,這府中誰不知道陳煜寵他媳婦兒如命?
訓她?
哼,說的好聽,真當她好騙不成?
沈靜儀卻像是沒有看到她嘴角僵硬着的微笑般,轉頭吩咐道:“去看看四嬸可醒了,若是醒了就回來告知我。”
月季看了眼胡氏,福了福身道:“奴婢遵命!”
“慢着!”胡氏擡手。
沈靜儀看向她,“怎的,三嫂有什麽要吩咐的麽,若是有,一并讓我的丫鬟帶去好了,省得多個人再跑一趟。”
“這個時候,母親怕是還未醒,九弟妹,還是不要去打攪了吧!”她有些爲難道:“想必你也曉得,因着十一弟的事兒,母親氣得不輕,這會兒誰也不想見,莫說你了,就是五弟妹和七弟妹來,也未曾見上一面。九弟妹,你還是,莫叫嫂嫂我爲難了。”
這是用懷柔之計了,可惜,沈靜儀不是好糊弄的。她揚唇笑道:“嫂嫂何須此言,我不過是想看看四嬸罷了,哪裏是爲難你?莫不是,四嬸因着上回的事兒,不想見我,所以讓你來打發我吧?”
胡氏臉皮一僵,心中道:“知道你還厚着臉皮過來。”這麽想着,面兒上卻笑得愈發溫和了,“弟妹哪裏的話,母親怎會同一個小輩計較……”
“那還請嫂嫂前去通報聲,弟妹我在這兒等着。”沈靜儀含笑道。
胡氏一噎,笑了笑,“弟妹……”
“嗯?”她擡眸,眨了眨眼睛,胡氏見此,頓覺無奈,罷了罷了,她着實纏不了她,“弟妹在此稍等,嫂嫂去去就來。”
沈靜儀點頭,“嫂嫂盡管去。”
胡氏離去後,沈靜儀猶自坐在高椅上,約摸兩盞茶後,胡氏才派人請了她過去。
正房門口,一個婆子上前爲她打了簾子,迎了她進去。
似乎是真病了般,四夫人素面朝天,保養得宜的臉上并無多少歲月的痕迹,卻有些疲憊倒是真的。
沈靜儀上前,剛想行禮,四夫人便道:“不必多禮了,坐吧!”她指了指一旁的繡杌。
待到她坐下,四夫人道:“聽說你挺着肚子來看我,倒是有心了。”
“哪裏的話,作爲小輩,長輩身子不好,自然得過來瞧瞧,便是世子爺,也很是擔心您呢!”
“小九?”四夫人笑了笑,“那就多謝他了,這孩子,從小就孝順長輩。”
“是啊,可惜,不是所有長輩都會愛護小輩們的。”沈靜儀含笑道。
四夫人臉色微頓,“這哪有長輩不愛護小輩的,你又是哪裏聽來得謠言了。”
靜儀揚眉,這話說得好似她經常聽信謠言似的。
“也不是什麽謠言,隻是世子爺昨兒個晚上夢見了婆母,所以,今兒個他便讓我過來瞧瞧四嬸。”說話間,她餘光一直盯着四夫人,卻見她神色未動,依舊淡定。
“怕是想大嫂了,也難爲他,大嫂走了好幾年,不怪想她。”四夫人說道,看了眼床邊的嬷嬷,後者會意,端了盞茶上來遞給她。
沈靜儀目光從她的手指遊移到垂下的眼簾,說道:“靜儀也是這麽說的,隻是,世子爺還說,婆母與他說,當年,她的病乃是人爲,讓世子爺替她報仇!”
四夫人突然合上茶盅,“胡說八道,這種話豈能随随便便說出口,”她神情嚴肅地看着她,“小九媳婦兒,往後,這話可不能再說了,否則府裏又要亂了。”
沈靜儀聞言,目光閃了閃,乖乖受訓,道:“是,靜儀省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