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靜儀睨着,笑了笑,“長大了,總是要嫁人的。”
“奴婢可以像阮嬷嬷一樣啊,永遠陪在您身邊。若是哪天離開您了,奴婢也不知該幹嘛!”
沈靜儀停下腳步,側首看着她,“綠拂,爲何如此忠心于我?難道你連幸福也不要了麽,青九對你與衆不同,你這個年紀,也應當知曉了。”
綠拂搖搖頭,“奴婢才不想那麽多呢,從奴婢第一次見小姐您開始,奴婢就決定要好好跟着您。”
她笑了起來,真實而又純樸,她還記得,第一次見到沈靜儀時,她是尊貴的侯府小姐,來到她面前,那雙華貴的嵌着東珠的鞋子,以及伸向她的那隻白皙的素手。
沒有人知道,那時候,她真的覺得是天仙下凡來了。
讓她得到了溫暖,至此,無人可以代替。
“你若是舍不得我,便是嫁人了,也可以還跟着我的。”沈靜儀微笑,她知道綠拂是個倔強的,認定的事不會改變,認定的人也不會否決。
綠拂于她而言,是不一樣的,她很感謝她。前世,她也是這麽陪在她身邊,荒廢年歲,不肯離去。她其實很想知道,她死後,她怎樣了,蔣華可有善待她。
沒有她在,往後她該何去何從……
“小姐,小姐?”綠拂見她看着自己失神,空出一隻手來摸着自己臉,“您這麽看着奴婢作甚,奴婢臉上髒了嗎?”
沈靜儀微笑。
“難不成方才吃得糕點渣子沾臉上了?”
看着綠拂擦臉,沈靜儀輕笑,重新擡起步子走去,天空,雪影飄渺。
綠拂趕緊跟了上去,臉上洋溢着歡快的笑容。
慈溪堂,沈靜儀進來,衆人正在一塊兒吃茶說着家常。她上前行禮,老夫人依舊是神色淡淡,沒有挑刺,當然,也沒有多餘的親近。
三夫人笑着道:“靜儀這身真是俊俏,不怪我們煜哥兒平日裏将她藏得嚴嚴的,就連我們都見不着幾回了。”
“三嬸說笑了,”沈靜儀道:“靜儀身子不大好,老夫人免了靜儀晨昏定省罷了,哪裏是世子藏起來的。”
說着,她嬌羞的神色不掩,說起話來也讓人厭不起來。
“穎兒妹妹今兒個沒來麽?”沈靜儀問三夫人,“上回給她做了雙袖籠,也不知可喜歡。”
三夫人聞言,挑眉道:“我說她天天兒的套着袖籠顯擺什麽,原是你做的。”
“小九媳婦兒到底是跟三房親,我們這些人都給忘了去。”六夫人說道。
沈靜儀擡眼過去,“六嬸說笑了,今兒個來時靜儀才做好其他兄弟姐妹的東西,讓人給送了過去。穎兒妹妹的是早前說好的,并非靜儀偏心。”
六夫人一愣,随即笑道:“嬸嬸不過說說罷了,瞧你,還當真了。”
沈靜儀勾唇,沒有說話,“老夫人,靜儀也給您做了雙護膝,不知合不合适,一會兒您試試,若是不合适,回頭我再改改。”
綠拂上前,将護膝捧上。
護膝是用白狐狸尾巴做的,毛料看起來光滑亮澤,有眼力的,都顯得這東西珍貴。
見此,老夫人的臉色好了不少,“辛苦你了,這些針線活兒往後都交給下人便好,免得傷着眼睛。”
“隻是偶爾做做罷了,謝老夫人關心。”沈靜儀點頭道。
說話間,已經有丫鬟接過了護膝。
面子裏子都給了老夫人,她自然對她緩了臉色,親近不少。
“這些日子身子如何,我這兒還有些滋補身子的,回頭讓人給你送去。”老夫人說着,又掃了眼她的肚子,“十五你四嫂準備去大興寺上香,你到時候跟她一塊兒過去,煜哥兒整日裏在外奔波,爲他求個平安符也是好的。”
老夫人發話了,沈靜儀怎能不從?況且,她也知曉她的意思。
“是,老夫人放心。”她應下,大興寺說起來,那位主持倒是讓她也很好奇。或許這次過去,可以詢問一二。
心中有了思量,她也無意留在這兒與其他人說笑,徑自去了東院。
老太爺坐在臨窗的大炕上歎氣,就連頭發也被抓得亂糟糟的。
沈靜儀過去,瞧見他還在執着着那盤玲珑棋局,有些好笑,“祖父,您這是打算抱着個棋局過年麽?”
老太爺看到在對面坐下的沈靜儀,苦着臉,“祖父我就這點兒不如意啊,你看看,若是不解出來,别說這個年了,就說明年我也不能好好過了。”
沈靜儀抿唇笑起,老太爺還真是執着。
“祖父,您怎麽不釣魚呀,靜儀有些饞了,今兒個還專門來讨您的魚吃呢!”
聞言,老太爺擡起眼皮,“哼,你想吃,怎的不讓你夫君來釣去。”話雖這麽說,他卻是放下了指尖的棋子。
沈靜儀撅嘴,“世子近日忙得緊,有時回來都已經半夜了,哪裏有空給我抓魚吃呢!”
其實廚房裏也不是沒有魚,老太爺是知道的,她其實就是找借口來陪他這個老頭子的。
想到這裏,他也慶幸當初選了她這個孫媳婦兒,不僅讨喜,還善解人意又孝順。
“反正也解不出來,罷了,出去釣個幾尾好了。”他搓搓手道。
沈靜儀笑了起來,眸子顧盼生輝,“多謝祖父,您對靜儀真是太好了。”
老太爺笑着,讓人準備了下,便去亭子裏釣魚。
中午時,沈靜儀讓人将幾尾魚做了糖醋和串湯,擺上來時,香味兒引得人胃口大開。
沈靜儀一人便吃了一條糖醋魚,老太爺看着,笑呵呵地也吃了半條,胃口比平日裏好了許多。
一頓飯,沈靜儀吃了大半,老太爺見她給面子,對她的喜愛更甚從前。
“你喜歡吃,明兒就個再來,這幾日魚多,過些日子化雪,怕是就少些了。”老太爺說道,目光慈愛地看着她。
沈靜儀忙地點頭,她自然求之不得,畢竟這糖醋魚是真的好吃。
“反正平日裏也是我一個人,往後每天都過來陪祖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