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嬷嬷應諾,“是,小姐!”
因着雨天兒人也犯懶,沈靜儀便除了外衫躺下午休。
待到她醒來時,外頭天色竟然灰蒙蒙的,她才知曉自個兒竟然睡了兩個時辰。
行一動,便聽人道:“醒了?”
沈靜儀一愣,“你怎麽這麽早就回來了?”
此時天兒雖暗,可還未黑,平日裏他至少都要等到天色漸黑才能回來。
“衙門裏無甚大事,便回來了。”他放下手中的書,從榻上站起來道。
沈靜儀下床,腳剛伸下來,陳煜便到了跟前,徑自蹲下握住她一雙嫩足。
“你做什麽,快放下……”她使勁,卻拽不出來。
陳煜把玩了下,笑道:“别動,我給你穿。”他不容她拒絕,握住她的腳。
沈靜儀果然不動了,看着他蹲下專心爲她穿鞋的模樣,心中甚暖。
恍惚間想到了什麽,她按下心神,道:“明兒個我想去侯府一趟,聽說阮嬷嬷要回鄉下了,她一人無依無靠的,又是從小看着我長大,理應我來奉養她才是。”
陳煜聽了倒是沒什麽意見,“屆時給她安排個莊子,派些伺候她,讓她頤養天年吧!”
沈靜儀也是這麽想的,是以,翌日她去侯府時便提了,大夫人聞言搖搖頭,“阮嬷嬷性格執拗,你來晚了,她這會兒怕是已經出了城門了。”
“什麽,這麽快?”沈靜儀抓緊了茶盅。
大夫人點點頭,“天未亮便走了,原本你大伯說奉養她,送她到别院去,再派人伺候着。可她不願,說老夫人不在了,她也不想再待了。唉,她這一生都在伺候老夫人,又無兒無女,你說如今一人回鄉下去,哪裏能放心呢?可她倔,我也留不住她。”
沈靜儀聽了心中不是滋味兒,“阮嬷嬷從來如此,如今主子不在了,這府裏也沒有值得她留下的人了。”
“侯爺嘴上不說,怕是心裏也不舒坦,到底都是她看大的,如今這般,也着實叫人傷心呢!”
沈靜儀安慰了她一番,雖然阮嬷嬷的事兒是一方面,不過,眼下她還有其他的事。陪着大夫人說了會兒話,又去沈老夫人上柱香,這才去找沈治。
此時,沈治正在抄着佛經,準備在七七燒給老夫人。
見到沈靜儀,他并未感到驚訝,隻是問道:“在國公府過得可好?”
沈靜儀福了福身,在一旁坐下,“一切安好,大伯也得注意着身子才是。”
沈治點點頭,“你祖母在時,我隻恨在她跟前盡孝的時間太少了,如今我也清閑了,卻是她不在了。”
“祖母在天之靈會看着您,看着沈家的。”
沈治被她說得一笑,抄完最後一個字,便暫時擱下了筆。
“你如今已經嫁人了,沒事兒少往娘家跑,沒的惹人家說道,待到有了身子,回來住段時日都可。”
“是,隻是今兒個過來,的确有事要與大伯相商。”
沈靜儀擡起頭,看了眼身後的人,“你們都下去候着。”
珍珠與綠拂沒有多言,徑自下去,屋裏頭原本候着的人也不好留下。
“什麽事兒,如此鄭重?”沈治問道。
沈靜儀起身福了福,“大伯,不若我們下盤棋如何?”
“下棋?”沈治微愣,目光瞥到一旁擺放得棋盤上,點點頭。
片刻後,沈靜儀指着擺好的棋局道:“大伯以爲,這局棋如何?”
沈治擰眉看着,搖搖頭,“白子被困,黑子強大,這樣的局面,已然是敗局了。”
“非也!”沈靜儀笑道:“不若大伯執黑子,我執白子?”
“嗯?”
在他的目光下,沈靜儀已經拈起棋子落下,見此,沈治也酒當是陪她胡鬧,落下一子。
漸漸地,再落下兩三顆後,沈治便發現不對勁兒了,心神收斂,倒真的與她博弈起來。
最後一顆棋子落下,沈靜儀吃掉他最最重要的一顆子,道:“大伯,您輸了!”
沈治微怔,仍舊低頭看着沈靜儀落子的地方。
“有些東西,看似強勢逼人,實則脆弱不堪,若是全力一擊,必定能使她潰不成軍。”沈靜儀看着沈治,“大伯,您覺得,這局棋,白子像不像沈家?”
沈治猛地擡起頭來,定定地看着沈靜儀,“你是說……”
“若想突出重圍,不被黑子步步蠶食,那麽,隻有吞掉這顆黑子,徹底砍斷所有的退路。不怕時局更亂,隻是亂中求生罷了。”
沈靜儀微笑,看着震驚不已的沈治,她相信,他已經明白她說的是何意。
過了好一會兒,沈治平複下翻湧的心情,才道:“儀姐兒,你可知曉,這,有多危險?”
“比起沈家覆滅,我隻知道,這是唯一的求生之法。”雖然隐隐覺得背後有着一雙手推動着整件事情的發生,可,她卻毫無頭緒。
唯有等!
沈治擡手,漸漸握緊。他何曾不知沈靜儀說的便是事實,這些日子以來,他多加防範,侯府上下除非必要,更是閉門不出。
如今兵權不在手中,又是丁憂時期,自然得多加小心。可,他這侄女兒有一點說的很對,無論他如何小心翼翼,終究逃不過被蠶食的下場。
過了良久。
“大伯知道了。”沈治終是歎了口氣,“此事,大伯會好好想想,儀姐兒你,千萬不要摻和,也不能讓國公府摻和進來,明白麽?”
沈靜儀低頭,“靜儀明白,其實,這局棋,是老太爺給靜儀看的。”
說着,她擡眼看了下沈治,果然,見他愣住了。
“是陳老太爺?”沈治問道。
靜儀點頭,讓得沈治深思了起來,神情不禁更加凝重。
所說起初他會想想該如何做,那麽,此時他已然決定該如何做了。
“回頭替我謝謝老太爺,就說他的大恩,我記住了。”沈治說道。
靜儀應諾,“是,大伯!”
“叩叩……”
門外響起敲門聲,随即兩個丫鬟端着吃食進來,福身道:“夫人說侯爺與小姐應該餓了,命奴婢們送來午膳。”
沈治點點頭,對着靜儀道:“隻是清粥小菜,将就着點兒吧!”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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