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可能――”沈楠不可置信地搖頭,“二叔雖糊塗,可怎會做出這種弑妻之事來?”
“你也說了,他糊塗,既是糊塗,何事做不出來?”
更何況,當初他沉迷顧氏,冷落她們母女,這種事,做出來也不是什麽稀奇事兒。
沈楠怔住,事到如今,仍舊不敢相信。在他記憶中,沈坤不可能這麽對待謝淑媛的,他記得,當年他們也曾出雙入對。
怎麽可能……親手……
見他如此模樣,沈靜儀知道他是不信的,可她也無法,因爲,這就是事實。
再者說,沈坤也并沒有否認不是麽!
“說到底,是我的錯,若非如此,二嬸也不會惹了郡主的殺心,也不會有後頭的事兒。”
“所以二哥這些年,才會千方百計地對我好,護着我,幾乎是有求必應,就爲了補償我?”
“不……”沈楠擡眼看她,“二哥待你好,并非全是補償,靜儀,二哥對你好,是真心的!”
看着他真摯的眸子,沈靜儀抿緊了唇。
她如今還能相信誰?
這沈府,對她來說,到底還有什麽意義?隻爲了,身份麽?
她好不甘,仇人近在眼前,卻報不得,從小疼愛她之人,皆是出于不可告人的秘密的補償。
她這個侯府千金,還算什麽千金?
都說她是老夫人的掌上明珠,可,卻不知她隻是一個木偶罷了。
腦袋突然抽痛起來,刹那空白一片。
“靜儀――”沈楠一把攬住她倒下的身子。
最後的視線裏,她看到沈楠那張大驚失色的臉。
周圍漸漸模糊起來。
她失去了意識。
期間,她似乎聽到了很多聲音,有些嘈雜。
殊不知,她這一昏倒,吓得整個侯府上下幾乎停了手中的運作。
大夫人連沈楠的事兒也擱下了,親自照看着她。
這一看,便是三天。
沈靜儀依舊未醒,她分不清到底是夢還是現實。
沈家淹沒在一片白帆裏,她所熟悉的侯府,已經變成了一片蕭索之地。
擡眼望去,遍地哀涼。
吱呀……
門被打開,外頭的光洩了進來,迫得她擡手擋住那刺眼的光芒。
嗒……嗒……嗒……
腳步傳出,有一人緩步走了進來,她看到,似乎是個男子。
長身玉立,似乎有些熟悉。
待到人來到眼前,沈靜儀震驚地看着他,“謝宸?”她上前,卻徑自從他身體裏穿了過去。
“這……”她看向自己的手,攥了攥,明明她是真實的,可,爲何……
“姑姑,懷瑾已經爲謝家和您報了仇了,這樣肮髒的地方,也不适合您再待下去,懷瑾這就帶您離開。”他的聲音裏,充滿了濃濃的嫌惡。
沈靜儀這才看到,這裏,原來是沈家的祠堂。
姑姑,那就是她的母親謝淑媛?果然,她擡眼望去,謝宸對着的,正是那一塊兒靈位。
隻是,報仇是何意?
“表妹的仇懷瑾一樣會報,您放心,他們一個也跑不掉!”
她驚愕,“謝宸,你做了什麽?”沈靜儀上前,看着他,“你方才說的話是什麽意思?什麽報仇?你做了什麽?”
隻是,任憑她如何說,面前的人也毫無反應。
盯着靈位,謝宸拜了拜,随即從身上抽出一塊兒錦布來,恭敬地将靈位蓋住,拿了下來。
“你在做什麽?放開母親的靈位,你聽見沒有?”
沈靜儀看向靈位,對着他吼道,離得近了,這才看清,此時的謝宸與她記憶裏的謝宸有些不一樣。
他……似乎更加穩重了些,也比她所認識的,年長了些。
難道說,這是……
她的前世?
意識到這個可能,她震驚在原地。若是現在是前世,那麽,她之前的又算什麽?
謝宸抱着靈位朝着外頭走去,沈靜儀連忙從震驚中回過神來,“謝宸,你别走……你把話說清楚,把母親的靈位還給我……啊……”
堪堪走到門口,那強烈的陽光似是要将她打散般,将她彈了回去。
砰……
身子一緊,她動了動,手指似乎被一個溫暖的物體包裹住。
等等,她有知覺了?
努力掀開眼簾,隻覺得眼皮似是有千斤重般,無法再動。
“靜儀?靜儀?”
耳邊傳來驚喜的聲音,她記得,那是陳煜的聲音。
隻是,這還會是夢嗎?
她到底,身處何地?
陳煜見她眼皮下的眸子動了動,連忙起身,将她抱在懷裏,她已經昏迷幾天了,再不醒來,他隻怕想殺了沈楠的心都有了。
“沈靜儀,别再睡了,你看看我,起來看看我好不好?”
近乎哀求的聲音,讓得沈靜儀心中一痛,顫着眸子微微掀開了一條縫隙。
“靜儀?”陳煜驚喜地撫上她的臉頰,吻了吻她的額頭,“你終于醒了……”
“陳煜?”沈靜儀啞着聲音喚了聲,“我在,你怎麽樣,餓不餓?還有哪裏不舒服?”他緊張地問道,生怕一個不小心,她再睡了過去。
沈靜儀想要擡手,隻覺得渾身軟綿,使不上任何氣力,隻得作罷。
“我這是在做夢嗎?”
“不,不是,這是真的,你不是在做夢,我也不是在做夢。”
這怎麽可能是在做夢?若是是夢,那老天就讓他不要醒好了。
這樣陪着她也好,總歸是安心了。
沈靜儀微笑,原來之前才是夢,隻是,那夢太過真實了。
“陳煜……”她叫了聲。
“嗯?”
“你抱得我太緊了,我有點兒喘不過氣來。”
陳煜聞言,立即松開了些,歉然道:“對不起,我一時情急,忘了……可傷着哪裏了?”他緊張地問道。
沈靜儀無力地笑了笑,“我哪裏有那麽脆弱?”
陳煜抿唇,在他眼裏,沈靜儀如今就是脆弱的一陣風都經不起。
穿着白綢裏衣的她,因着這幾日的昏睡,整個人都消瘦了一圈兒。巴掌大的小臉兒,在那三千墨發中,更顯得蒼白無力。
“餓不餓,先吃點兒東西?”他小心翼翼地說道,“你睡了這些天,大家可都擔心得緊。”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