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終是有成效的。
禅房裏,朱瞻文坐在炕上,上頭擺着一局棋,見她過來,指了指對面,“坐吧,聽說你的棋藝不錯,今兒個就來試試。”
“隻是略懂一二罷了,莫叫公子見笑了。”
說着,她在對面坐下,伸手撚了顆黑子,
朱瞻文挑眉,微微勾唇,倒也沒多說,直接落下一子。
棋下到一半,一旁的茶水已然冷透,兩人皆全神貫注地走棋。
突然,朱瞻文說道:“太後非要殺你,可是因爲此事?”
沈靜儀被他突如其來的話證了下,緩緩點頭,“太後想要滅口也是人之常情。”
朱瞻文點點頭,“你這麽做的原因是什麽?”
沈靜儀頓了頓,她知道,此時的朱瞻文不僅僅是朱瞻文,還是太孫。每一句話,都要慎重之重了才能說。
想了想,她道:“若我說,沈府想要投靠太孫您,您會信麽?”
朱瞻文擡起頭來,黑沉的目光盯着她,過了一會兒,落下一子道:“沈靜儀,你可真是大膽,把寶壓在我身上,就不怕,出了什麽意外?或者說,你就這般笃定我将來,能夠保得了你沈家?”
他的眼眸眯了眯,自有一股威嚴壓向她。
沈靜儀深吸了口氣,此時,她不能夠退縮。
“靜儀相信,若是太孫都沒有能力保住沈家,那麽,也沒有其他人了。除了您,無人能夠決定沈家的生死。”
朱瞻文挑眉,這種笃定的口氣,他已經不是第一次聽她說了。
其實,他真的很好奇,他的父親,太子也不止他一個兒子,爲何,她獨獨選擇了他。
就因爲,他得陛下的寵愛?還是因爲陳煜?
朱瞻文沉默了。
沈靜儀也跟着忐忑起來。
良久,她才聽到聲音道:“沈靜儀!”
她擡眸,目光澄亮。
“若是此番順利找到鐵礦,無論奪不奪得下,你沈靜儀,沈家這個功勞,我都會記着。”
這算是承諾了,沈靜儀一頓,連忙起身朝着他拜了下去。
“沈靜儀多謝太孫。”此人以後乃是九五至尊,這承諾,金口玉言。
無論如何,他也不會違了今日之諾的。
朱瞻文笑了笑,“沈家有你,可真是他們的幸運!”
沈靜儀心中咯噔一下,頓時,驚出了一身冷汗。
看來,她猜的沒錯,原本朱瞻文是真的對沈家有了顧忌與猜測。
難怪,前世,他上位後不久就将沈家端了。
幸好,幸好這世,她及時改變了他的想法。
“大伯與沈家上下,皆是一條心,還望太孫明查!”
“我知道,”朱瞻文道:“好了,過來,跟我把這盤棋下完。”
“是……”沈靜儀起身,重新在他對面坐下,此刻也放松了不少,再看向棋盤,頓時愣了愣。
還是一樣的落子,還是一樣的局,這會兒再看,她已不知不覺深入白子的中間,被他團團包圍了起來。
讓她想到了一個詞。
請君入甕!
這一步步地引誘着她進入,再團團包圍,逐一吃掉。
此等心思手段,缜密之處,着實令人心驚得慌!
她不敢再繼續下去,隻道:“公子,靜儀輸了。”
朱瞻文擡眸,笑了笑,“真沒勁,”他将棋子一撂,突然道:“你與子銘準備何時成婚呐?”
“嗯?”沈靜儀臉上一熱,“這個……還是家中長輩做主的好,我一姑娘家,哪裏說得……”
“唔~”他點點頭,“也是!”
沈靜儀還未喘口氣,他又道:“不若,我替你們去請道聖旨,快些成親?”
“不,不必了……”沈靜儀覺得心髒都要被他給吓出來了。
看不出來,太孫竟然還好管這檔子事兒。
從太孫那兒退出來,沈靜儀才發覺自己身上竟是出了一身冷汗。皺了皺眉頭,她吩咐道:“去給我燒些熱水,我要沐浴。”
“是……”
兩人退下,獨留沈靜儀一人在禅房裏靜坐。
今日過後,可以說,沈家暫時已沒了後顧之憂。
那麽,接下來要做的就是剪除沈家的禍患。
可惜沈含玉還未找到。
否則,這件事便能快一步了。
一日過去,沈靜儀并未等到陳煜,雖說聽了太孫的話,知道他并無事,可心裏還是忍不住擔心。
直到第三日,陳煜才風塵仆仆地回來,見到她,擡手揉了揉她頭頂的發絲,“你先回去,我一會兒去看你。”
“等等,你,找到了嗎?”她拽住他沾了灰塵的衣服。
陳煜微笑,“放心,找到了。”
聞言,沈靜儀松了口氣,看了看他身上,隻見有幾處小傷口,便道:“那我先回去,你記得來找我。”
“好……”
說完,兩人便分開,陳煜進了太孫的禅房。這一進去便是大半天,直到天色漸晚,陳煜這才一臉疲憊地從裏頭出來。
本想去看看心尖兒上的人,可一看看自個兒這一身着實贓得很,便打消了念頭,準備回去梳洗一番。
在房裏等了很久也不見人的沈靜儀急了,派人去打聽了下,才知道陳煜已經離開了太孫的房間,回自個兒的房裏了。
如此,她隻能帶上臨走時準備的傷藥過去,雖說沒有專門的傷藥好,可這種也是正好合适他那些小傷口。
到了房門前,并未有人把守,平日裏寸步不離的青九也不在。她敲了敲門,也無人回應,隻得推開門進去了。
屋子裏空空的,她再走進了些,隻有最裏頭擺着一架素色屏風,隐約看得見裏頭模糊的身影。
似乎是在……沐浴?
天呐!
她趕緊捂住臉,轉過身去,本想奪門而出,衣袖卻不小心掃到了桌子上的茶盅。
啪――
屏風後的人倏地睜開眸子,“誰?”
說話間,人已經撈了衣服裹上,看到那抹身影慌不擇路的模樣,不由地笑了笑,上前堵住她的退路,将她拽了回來。
“啊……我,我不是故意的……”沈靜儀大驚,遮住了臉,不敢回頭看他。
陳煜眸中的疲憊頓時一掃而光,好笑地看了看自己身上裹着的衣服,好歹也能蔽體,用得着連看都不敢看他麽?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