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一般女子說起這番話來,隻會叫人覺着輕浮。 可從沈靜儀口中說出來,陳煜隻感覺到了認真。
她是真心在問他,他自然也要認真回答。
“想,也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我竟然越來越想你。在京都時想看你,又怕吓着膽小如鼠的你,便總想着慢慢來。”他沉下聲音道:“可我一轉眼,你就會受傷,知道麽,看到你跪在慈甯宮前,明明已經搖搖欲墜,可還是硬撐着。那時我就覺得,你其實也是個堅韌的,可惜,那樣的堅韌不适合你,或者說,我舍不得。”
她這樣的女子,本就該讓人好好捧在手心裏疼着,那樣的苦,任誰看了也不舍得讓她吃。她不知道,她倒在他懷中的時候,他的心便猛然一痛。
也許,那時候,他便已經不可自拔了。
沈靜儀眼眶灼熱起來,從來不知道,陳煜對她竟然如此用心。活了兩輩子,她至今方知,他所做的這些。
前世的恥辱,如同烙印一般,印在她的心間,抹之不去。
她落下淚來,搖頭道:“不要對我這麽好,我,我不值得……”
陳煜擡手抹去她臉頰的淚水,“我覺得值便值。”他看着她梨花帶雨的模樣,有些心疼又有些欣喜,她心裏也有他的。
“等辦完了這件事,回京後,我便讓父親去你家提親,可好?”
沈靜儀哽咽着,任由他不停地給自己抹着淚水,“可,你,你不喜歡沈含玉嗎?”
她記得前世,他是娶了她的,這一世,會不會也是如此?
畢竟,若是太後下旨,他可不能抗旨不遵。
陳煜淡下嘴角的笑意,眸子在此刻頗顯冷情,他道:“沈含玉與我何幹,我要的,至始至終唯有你一人而已。”
“那,若是太後下旨,你非得娶她呢?”
“放心,不會有這種事生。”他輕聲道,心中劃過絲絲柔情。
若是真的有這麽一天,他定然先出手斷了太後的路。
“你還未回答我的話,”他見着她終于不哭了,松了口氣道:“可願嫁給我,嗯?”
他的聲音是屬于那種很很好聽的,帶着些磁性,沈靜儀前世便很喜歡,是以每次她聽他說話,也會抑制不住心跳加。
如今,就更是了。
猶如前世一般,她的臉又紅了起來,眸子垂了下去,微微顫着。
陳煜勾唇看着她的變化,心中此時此刻塞滿了她的一颦一笑。
從什麽時候開始的?
他也不記得了,似乎第一次見時,他隻是覺得好奇而已。别的女子見了他都一個個地往上湊,隻有她,明明得了沈老夫人的暗示,卻還是素着一身出現在他眼前。
殊不知,那樣的她才是最與衆不同的。
他當時也有心試探過,她似乎躲着他,如此,他自然也不會上趕着去讨好一個人。
可是誰都沒有想到,他竟然會在那個夜裏,再次碰見她。
看到她狼狽地跌倒在他面前,他的心,就那麽突然動了一下。
他還記得,他抱起她的時候,她的身子出乎意料的軟,也很香。
白日裏他還替沈楠給她做了盞花燈,他當時還嘲笑着他,竟爲一個丫頭如此花心思。
後來才知道,爲了她,都是值得的。
桃林再見,他便看着她許久,他從未給任何一個女子畫過畫像。
而她,唯獨一份。
片刻後,傳來沈靜儀的聲音:“我不知道……那麽多女子喜歡你,想要嫁給你……”她又何德何能?
更何況,前世,她還出了那樣的事,要她如何面對他?
“你是你,與她們何幹?”陳煜道:“莫要因着她們,放棄了你想要的。她們不是你的任何人,而你,也沒必要讓自己不痛快。”
“你……爲何喜歡我?”她一直不知道,爲何前世他就偏偏看中了她呢?
要說才學,她不如沈凝香,要說身份,她不如沈含玉。可他就是選中了她,且,對她也的确好。
她還記得,前世的時候,他每次過府都會給她帶上一些吃的用的。即使他們有時見不到面,他也會讓沈楠給她帶來。
這樣好的人,爲何喜歡她呢?
她相信,若是作爲他的妻子,必定是幸福的。
陳煜也不知怎麽回答,大抵就是這樣吧!
“有一種人,你見了便移不開眼,不見便****思念。”他看着她,“我其實也不知爲何喜歡你,不知不覺,就這麽喜歡上了。”
沈靜儀咬唇,陳煜眸子一暗,擡手撫上她的唇瓣,“别咬……”
她松開,微微側過頭去,“太孫還在前頭,你不去作陪嗎?”
“有謝宸在,我不去也沒事兒。”他這麽九未見她,隻想好好看看她。
幾個月的時間裏,她長大了許多,可真是快。
沈靜儀有些尴尬,她與他這般,可算是私會?若是叫人瞧見了,可怎辦?
“那,那我走了。”她轉過身去,陳煜本想叫住她,可一聽到不遠處傳來的腳步聲,想了想還是就此作罷。
沈靜儀穿過青石小路離開,一時間也不知到了哪裏,隻知道眼前是個很大的地方。
隻是這裏似乎很久遠了,屋子都散出一種年歲的味道。
出于好奇,她的腳步還是朝着屋子走了過去,周圍寂靜無聲。
她推開了門,裏頭有些暗,等了好一會兒,她才适應下來。一擡眼,便瞧見眼前的一排排靈位。
粗粗看去,怕是有三四百個。
在這陰暗的屋子裏,似乎異常可怖,她退後幾步,想要離開,卻在剛轉身之際,看見了門口的身影。
因爲來人逆着光,她瞧不清他的模樣,隻知道他周身的氣質很冷,似乎要與這裏融爲一體般。
她心中一慌,顫聲道:“我,我隻是迷路了,不是有意來此的……”
她的心撲通撲通地跳着,人也跟着後退。
終于,那人來到她跟前,卻是轉了個方向,朝着靈位跪了下去。
沈靜儀這才模糊地看清此人的模樣,不等她說話,隻聽道:“看見了麽,謝家幾百口人,就連就近的旁支也沒放過。”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