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長随應諾。
那男子收回手,撇了撇嘴,打開折扇風度翩翩地扇着,“聽說,貴人今日到這兒?”
剛拿起筆的謝宸手指頓了頓,擡眸看着他道:“知道便好,你不是一直想做江南首富嗎?這便是你容家最好的機會。”
“當真?”容家容七收了折扇,傾身笑道:“我若是做了首富,那你謝家怎麽辦?”
謝宸挑了挑入鬓的眉尾,“謝家與你容家又有何沖突?再說了,你爲商,我爲官,豈不更好?”
容七不由地以扇柄撫掌,“好,如此我便放心了,免得回頭被你給端了。”他斜睨了他一眼道。
謝宸勾了勾唇,視線從窗口移到了河面上,風揚起他鬓角的一擢發絲,飄到他完美的下巴上,惹得人隻想伸手替他拂開。
寂靜了一會兒,隻聽他道:“容七,我記得前些日子,你跟我說過丁家的事吧?”他伸手沾了沾墨汁,微微點頭。
長随見此,便悄然退下。
“是啊!趕巧了,偏偏叫我給碰上了。”
謝宸微笑,看了他一眼,“哦?那你可真是夠幸運的。”
容七微頓,警惕地看着他,“你這是什麽意思?”
謝宸沒有再回答他,隻是徑自寫好兩封信,将它們裝在了不同的信封裏,并且提筆寫上名字。
容七看到,其中一封信封上寫的是――沈靜儀。
不必謝宸吩咐,長随便接了信出去。
此時,正是餘晖殘留之際,河面上波光粼粼的,風一吹,恍若九天玄河。三三兩兩的畫舫中時不時地傳出一些嬉笑聲,斷斷續續的歌聲。
這裏,到了晚間才是真正的金陵盛景。
……
“公子,線索到了這裏,若是再斷了,恐怕就真的難以替丁家翻案了。”陳煜站在船頭,在他的前方站着一襲儒衫的朱瞻文。
聞言,他隻揮了揮拿着玉骨扇的手,“無妨,既來了金陵,便好好享受一下吧!”他看着華燈初上,酒香脂濃,曲調暧昧,琴瑟靡靡的淮河之上,不由地惋惜道:“江南佳麗地,金陵帝王州。我就說這金陵是個好地方,祖父偏把都城建在了北方。”
陳煜聞言掃了一眼周圍,隻見一艘畫舫漸漸靠近,船頭站着兩個長身玉立的人,一人負手,一人搖着水墨畫的紙扇,看兩人的穿着皆不是普通人。
他垂下眸子,“公子,前方來人!”
朱瞻文擡起眼皮一看,卻笑道:“嗯,看來消息挺靈通的。”
聽他這麽說,陳煜不置可否地揚了揚眉,看向已經來到對面的兩人。
“舫内已備下薄酒,公子遠道而來,不若移步坐談,如何。”謝宸朝他微微點了點頭,船頭上,他錦衣玉帶,墨發高束,淮河上的燈火成了他的點綴。
朱瞻文拂了拂廣袖,嘴角彎起,道:“既是謝大公子盛情相邀,又豈有不去之理?”說着,他擡腳便跳上了他們那艘畫舫。
謝宸與容七皆退後了兩步,側身讓開。陳煜随後而至,路過謝宸,微微一頓,看着他道:“金陵謝家,謝大公子謝宸?”
謝宸颔首,“正是!”四目相對,他亦看着他,勾唇道:“陳世子,久仰。”
“幸會!”陳煜回禮,又朝着一旁含着笑意的容七點了點頭,步入畫舫。
看着他的背影,容七啧啧兩聲,“聽說,這個陳世子可是京城最……”他目光一轉,看到謝宸看向他的目光,讪讪地咽下了後面的話,“咳咳……進去吧!”
謝宸收回目光,擡腳走了進去,畫舫内,朱瞻文坐在正中,見他進來,搖了搖扇子道:“據說這秦淮河是第一溫柔鄉,怎麽也不見美人兒?”不待他回答,他又敲了敲腦袋,“對了,我聽說,這裏還有在船上跳舞的,可是?”
“是,公子若是想看,我便命人吩咐下去。”
“那快點兒……”朱瞻文高興道。
謝宸微微傾身,招來一個侍從耳語幾句,随即侍從朝着衆人行了一禮離去。
剛坐下,朱瞻文又指了指他身邊的人,“這位是誰?”
謝宸瞥了又變成風度翩翩的容七一眼,回道:“這是蘇州第一商家容家七公子,容初。”
容七擡手朝着他們一人見了一禮,“容初見過朱公子,見過陳公子。”
朱瞻文揮了揮手,“不必多禮,你出自蘇州,那你可聽過蘇州按察使丁成勇?”
容七臉上的笑容僵住了,看了眼謝宸,這才回過味兒來,他下午那句真夠幸運是指的什麽。
于是,他苦着臉道:“草……小人……聽過一點兒……”
“喔……”朱瞻文點了點頭,也沒有再多問,隻見外頭突然多了一艘畫舫,比他們的要大上兩倍。
周圍隐隐響起了靡靡之音,他們所在的畫舫上,四周的竹簾被拉了上去,從窗子看去,外頭的景緻一覽無餘。
船頂上,一個身體窈窕,體格風騷的穿着白紗衣的蒙面女子,踩着蓮步緩緩晃了起來。
以燈火爲景,淮河爲地。
飛舞間,引得多少男兒癡醉。
不知是誰抱着琵琶唱起了曲子,配合着女子的舞步,深情又纏綿。
聽了一會兒,朱瞻文敲了敲矮幾,道:“這唱曲兒的不錯。”
謝宸會意,看了眼舫内的侍者。
不一會兒,四周的竹簾被放下,畫舫内多了一個面容清麗,眉眼含春的女子。
隻見她抱着琵琶的纖纖十指如同蔥白般,小巧細緻。
這樣一雙手,難怪彈奏出的琵琶會那麽好聽。
朱瞻文似是很有興趣一般,笑道:“方才唱的是什麽?”
女子福了福若柳扶風的身子,“回公子,是天行歌。”
“天行歌……”朱瞻文點了點頭,“再唱一遍。”
“是……”
回頭,朱瞻文便朝着一旁比平日裏安靜了不知多少的容七說了幾句話,這才使得原本有些緊繃的心松了許多。
這廂,謝宸也對陳煜舉起了酒杯,“百聞不如一見,世子請。”
陳煜擡起酒杯一口飲盡,擱下道:“謝大公子遠在金陵,又怎會聽過陳某的名諱?”
(未完待續。)手機用戶請浏覽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