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沒抓着他,不過,由我出面作證指證他,如今案子已經遞到聖上跟前了,今日早朝,陛下便招來了京兆尹與當時所見過徐錦程的官兵對質。盡管他一力否認,可是,莊子是他的,這件事卻是事實,就算陛下有意放過他也不可能了。”
老夫人一聽,立即緊張起來,“那,你可将那些官兵安排妥當了?榮嘉公主手段可是個狠的,得以防萬一她殺人滅口。”
“祖母放心,人我已經交給錦衣衛盯着了,若是他們敢在錦衣衛眼皮子底下動手,那便不需要再審判了。”
聞言,老夫人松了口氣,沈睿與靜儀兩人屏息聽着,不敢随意插話。
“候府不是怕她榮嘉公主,怕她徐家,隻是,惹上這個麻煩到底不太好,事已至此,你隻能一路走下去了。好在,咱們候府一直保持着中立,與他們不相爲伍。”
聽到這個,沈靜儀低下了頭,前世,就是因爲她知道是武将之一揭露了徐錦程的罪行,并且沒有得到報複和懲罰,還加官進爵了。
是以,沈楠也不會有事的,再說了,以候府的能力,也不是徐家想動就能動的。
這點,她事先便考慮過了。
“祖母不必擔心,這件事孫兒已經和父親商量過了,父親也會從中支持。那徐錦程就是不死,也要脫層皮。”
“哦?”老夫人顯然不太相信。
沈楠笑了笑道:“陛下說了,若是徐錦程還不招,就将他下诏獄。”
沈靜儀聞言身子一僵,诏獄?
诏獄這個地方她前世是聽過的,那時候陳煜已經是錦衣衛千戶,诏獄便是錦衣衛掌管的地方,進去的人少有能出來的。就是出來,也丢了半條命。
與她同樣驚訝的還有老夫人,“诏獄?”她驚道:“陛下倒是真狠得下心來。”說到底,徐錦程也是他的外孫,雖然榮嘉公主并不得寵,誰讓她是前皇後的女兒呢!
雖與太子不對盤,可到底都是他的骨肉,徐錦程又是他的外孫。
“陛下這次,似乎有意以儆效尤,爲太……子掃除障礙。”沈楠低聲道。
“什麽?”老夫人震驚,看了眼還在場的沈睿和靜儀,便沒有多問什麽,正巧,桂嬷嬷端着切好的西瓜來了,“從城裏趕到這裏,一定累壞了吧?快吃些瓜,解解渴。”
沈楠點點頭,用竹簽插了一塊放進嘴裏,頓時,饑渴漸消。
其實他這一路行來也着實累了,辰時中從武英殿出來便直奔這裏,昨日又的确沒怎麽歇息,這會兒放松下來,倒是真有些累了。
看得出他臉上的疲憊,沈靜儀有些心疼,“二哥,你一路趕來想必累了,不若去歇息片刻,待午膳好了,我去叫你?”
“也好,”沈楠點頭,“祖母……”
“去吧!這些日子辛苦你了。”老夫人心疼地道。
“男子漢大丈夫,言何辛苦。”沈楠作了個揖便轉身出去了,沈靜儀與沈睿連忙起身跟去。
出了廂房,沈睿迫不及待地問道:“二哥,家裏可是出事了?”
“沒有,”沈楠瞥了他一眼,“凡事都有爹和二哥在,你們别擔心。”
“哦……那二哥你要小心些。”
沈楠笑了笑,“好,二哥知道了。”他看向沈靜儀,“靜儀怎麽不說話?”
沈靜儀擡眸,看向沈楠,咬唇道:“我給候府添麻煩了……”
“你添什麽麻煩,這些都是注定的,就算不是我也會是别人。總之,總有一天這件事會公之于衆,誰做又有什麽兩樣呢!”
說着,他們已經進了廂房,丫鬟送來涼茶和瓜果擺上便悄悄地退了下去。
“徐錦程真的會下诏獄嗎?”沈靜儀坐下,徑自給三人倒了涼茶。
“那要看他怎麽做了,若是還冥頑不靈,陛下也不介意大義滅親的。”
“滅親不會,頂多會流放……”沈靜儀低聲道。
沈楠一頓,“你說什麽?”
“啊?沒什麽……我是說,畢竟是榮嘉公主的兒子,多少還會留點兒情面的吧!”
沈楠搖了搖頭,“這次的事情鬧得很大,而且,還涉及到了許多朝廷官員的家族臉面,首當其沖的,便是前科狀元,如今的禦史李骐。隻怕這件事,徐家不好糊弄過去。”
沈睿不太明白他們說的是什麽,便自顧自地拿了西瓜來吃,一邊聽他們繼續說着,“……二哥身邊最近還是多派一些護衛跟着吧,我怕徐家會狗急跳牆。”
“這倒不必擔心,我心中有數。”
“二哥一定要保重自己,候府,損失不起。”靜儀看着她道。
沈楠笑了笑,嘴角泛起一抹溫柔,“好,”
沒過幾日,沈楠便又離開了莊子,沈靜儀陪着老夫人在莊子上偶爾散散步,看看園子裏的菜,瞧見了新鮮的便命人采了吃。
期間,沈靜儀也打聽過京城的事,徐錦程雖然沒有下诏獄,可是如今卻被關在了大理寺,準備三司會審。
聽着綠拂從大容那兒得來的消息,沈靜儀吐出一口濁氣。
“也不知丁家的事怎樣了?”
“奴婢聽說了,如今也在大理寺待審呢!”
靜儀點點頭,“嗯,我知道。”隻是,她說的是江南那邊。
金陵――
臨風的畫舫内,男子白皙修長的手指緩緩打開了信封,拿出裏面的回信,細細看了起來。
夕陽從窗子裏射進來,映照在他如玉般的臉上,兩條長眉入鬓,高挺的鼻梁下是兩片薄厚适中的紅唇。
而他的一雙令人沉醉的眸子,正盯着手中的信,目光掃到最後,嘴角不由地彎了彎,呢喃道:“小東西,倒是學會了玩心思。”說着,他眯了眯一雙與沈靜儀有六七分相似的桃花眼,手指在黑色的茶幾上輕輕敲了記下。
似是在考慮着什麽。
一旁正在給他添酒的男子聞聲,挑了挑眉頭,将酒壺擱下,“懷瑾,又是你家表妹來的信?”說着,他瞥了眼放在茶幾上的信封,剛想伸手拿來,不料,卻被人按住。
動彈不得。
他不禁擡頭苦笑,“做什麽,看一眼信封而已,不至于少塊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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