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她的目光裏,靜儀看到了憤怒,是的,僅僅是憤怒而已。
她伸手,從她腰間将那個錦囊解了下來,“任何圖謀不軌的人,都是要付出代價的,你們說,該怎麽處理她才好呢!”
謝嬷嬷眼尾冷漠地掃了她一眼,“不如灌了藥,賣到山溝裏吧!”
珍珠在一旁添了句道:“奴婢覺得賣給鬼婆子也不錯。”
“鬼婆子是誰啊?”綠拂适時地問道。
珍珠解釋起來,“鬼婆子是咱們京城有名的牙婆,她接手的都是些不聽話的丫鬟,落到她手裏,那就隻有一個命。”
“什麽?”
“死!”
綠拂也吓了一跳,倒吸一口涼氣,珍珠見了,掩了掩唇,她還沒說全呢!若是說全了,隻怕得吓到她。
地上的霜雪早在聽到鬼婆子時,便開始劇烈掙紮起來,可惜兩個婆子的力道豈是她能擺脫的?
“嗚嗚嗚……嗚嗚……”
沈靜儀扯起一抹微笑,“想要我放開你?”
仿佛看到了希望,霜雪頭如搗蒜般地,她以爲她真的會放了她了。
可是她錯了。
沈靜儀直起身子,看也不看一眼地道:“她打碎了我的玉镯,讓鬼婆子來接人吧!”
說着,她從腕間扔下一個镯子,啪地一聲落在地上,四五分裂。
兩個婆子心疼地看了眼,繼續鉗制着霜雪,将她從地上拖起,跟着謝嬷嬷出去。
正房裏,沈靜儀将錦囊摔在茶幾上,“二哥也真是的,若是叫其他人知道,看他怎麽解決。”
“小姐息怒,”珍珠勸道:“二爺平日裏不是那樣的人,恐怕那丫頭說的也不能全信。”
沈靜儀一愣,想了想,還真是。
雖然那個叫霜雪的丫頭長得挺誘人的,但是二哥房裏什麽人沒有?大伯娘怕是早就安排了,哪裏會朝她屋子裏的人下手?
哼!肯定是那個丫頭說謊。
團子在她懷裏,掙脫了她的手跳到了茶幾上,咬着錦囊,将裏頭的蜜餞抖了出來。
沈靜儀看了眼,這是自己昨兒個吃剩下的。
不知怎麽的,心裏有些不舒服起來了,給她吃的,居然也給那個丫頭吃,難道他看不出來那丫頭不懷好意嗎?
怎麽這麽笨!
“給我煮些綠豆湯來,要甜的。”她看了眼啃着蜜餞的團子,戳了它腦袋一下,“就你能吃,再吃就跑不動了。”
團子擡頭看了她一眼,又繼續按着蜜餞啃。
珍珠和綠拂噗嗤一笑,一個連忙出去吩咐着。
喝了碗綠豆湯,心裏的燥熱也去了不少,團子也喝了半碗,最後大概是吃撐了,窩在她身邊睡着了。
不久後,謝嬷嬷回來了,将銀子遞給珍珠,“小姐,鬼婆子已經将人帶走了。”
沈靜儀平靜地點頭,“這事兒若是邵管事不問,就不必和他說。問了,就照我的話說。”
“奴婢省得。”
下午,沈靜儀小憩時做了一個夢,夢裏從謝氏離開之後,一切就像幻影一樣,從她眼前掠過。
陳煜,蔣華,夢裏還有一個模糊的身影,她看不清他的樣子,隻看到了他的背影。
孤寂,蕭瑟。
突然地,她一口氣喘不過,就這麽憋醒了。
睜開眼,是還不怎麽熟悉的地方。
“小姐,您做噩夢了?”珍珠連忙過來問她,見她一臉的冷汗吓了一跳,“小姐?”
綠拂也給吓醒了,連忙跑了過來。
“無事,”她擺了擺手,“給我準備熱湯,我要沐浴。”
“是……”
兩人不一會兒便準備好了,沈靜儀去了淨房便沒讓她們伺候着。
眼前再一次劃過那道背影,她記不清那是誰,或者,她到底認不認識。
似乎記憶裏,她并沒有見過那個人,可爲什麽她卻覺得他們好像有着什麽關系?
直到水涼了,她才起身。
出了淨房,她便披着濕漉漉的頭發,徑自朝着書房走去。
綠拂見此連忙跟上,珍珠則是留在了正房裏,指揮着婆子将用過的熱湯倒掉。
書房裏,綠拂替她磨墨,之間沈靜儀攤開宣紙在上面勾畫了幾筆,她看不懂了,“小姐,爲什麽你畫個背啊?”
聞言,沈靜儀一怔,緊了緊手中的筆,淡淡地道:“沒什麽,許久沒有作畫,練練手而已。”
綠拂不懂,便隻點點頭,“哦……”繼續磨墨。
沈靜儀将那張宣紙揉了揉扔在地上,重新攤開一張,這次,她的筆下漸漸形成了一個女子的身形,隻是臉卻隻到了眉間,往下便停住了。
她的母親她似乎隻記得眉眼了。
但是她知道,謝氏是個溫婉柔弱的人,她說話總是很溫柔,每次聽着她聲音她才能安心入睡……
可其他的她不記得了。
許是想得太入神,她竟然連旁邊無人了也未察覺。
不知過了多久,她歎了口氣,正打算放棄,卻聽見一道聲音響起:“想不起來了嗎?”
沈靜儀一驚,擡起頭,“二哥?”她眨了眨眼睛,“你怎麽來了?”她再看下,旁邊哪裏還有綠拂的影子?
“你什麽時候來的?”
沈楠笑了笑,背着手走近,“來了有一會兒了,見你想得入神,便沒打擾你。”
他看着宣紙上那抹有些熟悉的身形,突然微微一愣,笑了笑道:“挺像的。”
沈靜儀眼睛一亮,“真的嗎?”
“嗯!”說着,他拿起她手中的筆,“你不是不記得二嬸樣子了嗎?來,我教你,你可要記清楚了。”
就這麽在她身旁圈住她半個身子,沈楠帶着她一點點勾畫出一張清麗脫俗的臉來,耳邊響起他的聲音,“你和二嬸一樣,左邊都有一個酒窩,笑起來就像梨花一樣。”
沈靜儀微微失神,看着宣紙上的人,是了,這就是她母親謝氏。
因爲太出神,她并沒有察覺到兩人此時的距離有些不妥,待到她回過神時,沈楠已經不着痕迹地退開了。
“這副畫,我要把它裱起來,天天看着。”
她回頭激動地道。
沈楠擡手揉了揉她的腦袋,并未說話,手中微濕。
沈靜儀看着畫,心裏五味陳雜,想要報仇的心,徒然地,又更重了。
如果她母親還活着該有多好,她就不會那麽痛苦了。
将畫晾幹,收好,她突然想起來錦囊的事,回頭瞪着沈楠:“二哥,你怎麽可以把貼身之物随便送給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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