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琮和沈睿相視一眼,表示什麽都不知道,搖搖頭。
老夫人早就看到了他們之間的小動作,轉向靜儀,“儀姐兒,他們不說,你說。”
沈靜儀突然被點名,有些無奈,“祖母……說什麽呀……”
“說是誰把蛇放進捧月樓的。”她拉下臉來,“沒有人放進去,還能自個兒爬進去不成?這府裏誰的地方不去,就去玉姐兒那兒?”
沈靜儀老實地搖頭。
沈睿烏黑的眼睛滴溜溜地轉,低下頭去,隻留給她們一個頭頂。
老夫人看着他們,一時間是又好氣又好笑,“琮哥兒?”她喚道。
沈琮撇撇嘴,幹脆豁出去了,跪下氣道:“是我又怎樣,隻放了一條算她幸運的,沒放個十條八條的吓死她。”
老夫人一愣,自己這個孫子,還挺厲害啊,她随手拿起一旁的如意就敲過去,“你長本事了你,還十條八條的。不僅自個兒幹壞事兒,還帶着睿哥兒一起,你就是這樣做哥哥的……”
一口氣敲了他五六下,連在一旁看着沈睿和沈靜儀都替他覺得痛。
兩人趕緊過去跪在地上,“祖母,手下留情,”沈睿撅起嘴道:“這件事我也有份,您饒了三哥吧,我願意受罰。”
“祖母,這件事因我而起,您懲罰我吧,不要怪他們……”沈靜儀說道。
老夫人睨了他們一眼,手撫着如意,“倒是會抱團,說吧,誰的主意。”
幾人相視一眼,沈琮慢吞吞地道:“是我……”
話音剛落,老夫人的如意就打了過去,結結實實敲在胳膊上,疼得他龇牙咧嘴還不敢出聲。
“蠢貨!”老夫人氣道,“你知不知道你們這麽做,隻會給儀姐兒拖後腿?凡事不經過考慮,該打!”她又樣了樣,沈琮趕緊伏在地上,讓她夠不着。
“我錯了祖母,您别打了,當心累着,回頭爹肯定饒不了我了。”底下傳來他悶悶的聲音。
沈睿咽了咽口水,老老實實地雙手捏着耳朵,跪好。
“你也知道你爹饒不了你,連我都瞞不過,你們指望瞞着誰?郡主是個傻的麽?連你們四嬸都看出來了,沒明說那是看在一家人的份兒上。”
幾人不說話,依然老老實實跪着聽訓,老夫人看着他們,深深地歎了口氣,到底還是孩子,做事考慮不周全。
“好了好了,你們趕緊滾吧,沒的讓我看了心煩。”她揮手道,幾人剛站起來,她又開口,“儀姐兒留下。”
幾人身形一頓,沈琮揉着身上,看着她說了口型:小心點兒。
沈靜儀眨了眨眼睛,沈睿趕緊跟着沈琮離去。
“祖母……”靜儀站在她面前。
“知道錯哪兒了嗎?”老夫人放下如意,接過桂嬷嬷遞來的茶,靜儀見此,松了口氣,桂嬷嬷順便悄悄地将如意拿走了。
阮嬷嬷見了,依舊闆着臉,裝作沒看見的樣子,目光直視一處。
沈靜儀猶豫了,錯在哪兒了?
“我不該打卓哥兒。”
“這是其一,還有呢?”
還有?還有什麽?
“我……不該這麽沖動……”
老夫人放下茶盅,剛想拿過如意,卻見一旁空空,不由地一陣氣惱。
這倆老貨!
“知道我爲什麽獨獨留下你?”
沈靜儀乖乖地搖頭。
老夫人語重心長地道:“其一,你動手打卓哥兒的時候可考慮過後果,不僅要面對長輩的指責,還要背負欺弟的狠辣名聲,于你日後百害而無一利。”
沈靜儀抿了抿唇,專心受教。
“其二,琮哥兒和睿哥兒這件事你沒有能事先洞察,阻止他們,使得自個兒又多了個惡毒名聲。”
“其三,做事不懂得善後,留下尾巴給人抓,這才是最嚴重的問題。”
沈靜儀心下一沉,擡眼看向老夫人,隻聽她道:“行了,回去好好想想我說的話,想明白了,日後行事也要切記這幾點。”
“是……”她福了福,在老夫人的揮手下,離開嘉善堂。
出來時深深地松了口氣,沒走幾步,就看到躲在外頭偷偷往這裏看的兩人。臉一拉,走過道:“你們幹的好事,這種事怎麽可以不告訴我?”
沈琮翻了個白眼,“還不是怕連累你麽,快給我瞧瞧,祖母可有打你?”
“二姐,祖母打得可疼?”沈睿小心翼翼地問。
靜儀好笑,這兩人就巴不得她被打不成?她道:“沒有,祖母沒有打我。”
“什麽?”
兩人同時驚訝道:“爲什麽?”
“什麽爲什麽?”她拉下臉來,“難道你們希望我到被打不成?”
“沒有……”
“哼!不過倒是被教訓了一頓,說呀!”她看着兩人,“以後做事記得把尾巴藏好,别再讓人給揪住了。”
說完,她背着手帶着丫鬟離去,身後還傳來兩人争吵的聲音,“……我就說嘛,祖母那麽疼二姐,怎麽可能被打。”
“哼!祖母真偏心,就打我一個……”
沈靜儀看着升的高高的太陽,隻怕此刻二哥早已經走遠了吧?本來打算今兒個早上送他的,哪裏知道他們卻已經先走了。
回到悠然居裏,沈靜儀去看團子,珍珠已經請來了城郊的獸醫,這會兒已經開了藥,給它包紮換藥着。
“……這個内服,得吃半個月,這些都是外敷,兩天換一次藥,記得别碰水。”
大夫吩咐着,珍珠認真地聽着,便點頭應下。
沈靜儀走近,看了眼爬在毯子上精神不濟,滿身傷痕的團子。
“大夫,團子的傷如何?”
大夫作了個揖,淡淡道:“救的及時,暫時無大礙了,隻要這些日子精心料理,定然能恢複,還有,它的前爪斷了,得養一個月才能讓它跑動,這些日子務必要看好了,若是再受傷,就廢了。”
沈靜儀心中一疼,深吸了口氣,“多謝大夫救了團子,”她看向珍珠,珍珠拿了一錠銀子,大夫連忙推辭,“太多了太多了,老朽不過是個獸醫的賤業,當不得這麽多……”
“當得起的,同樣是救命,畜牲的命也是命。”沈靜儀說道,不容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