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一震,張了張嘴,原本的話還是沒有說出口。
是啊!
自己這個孫女雖然不愛說話,性子沉悶,但是她很聰明,這次的事情她嫣然想不明白?
罷了罷了,都是兒女債!
“你給祖母趕緊好起來才是正事兒。”她說道。
沈靜儀點點頭,相比昨日,她的臉色好多了,隻是此時她卻有些落寞。
老夫人的态度是在她預料之中,可是她還是有那麽點不甘和失望。
是啊,她隻是一個女子,盡管是她最疼愛的孫女,可是個整個候府的利益比起來,她根本不算什麽。
她們不能動顧敏,所以隻能任由她這麽下去。
可是她不是她們!
老夫人準了沈靜儀免了珍珠和綠拂的懲罰,沒過多久,她也起身離去。
出了門,老夫人隻覺得身心疲憊,桂嬷嬷在一旁扶着她,并不敢多說什麽。
“安排下去,過兩日回府吧!”
“是……”
老夫人走後,沈楠又接着過來了,他來是給她遞藥的,一早上便得了她的信兒,要些活血化瘀的藥來。
他琢磨着定是爲那兩個婢女要的,雖然覺得小題大做,不過還是給她送來了。
“給你的,”沈楠将藥放在一邊,又問她,“好些了麽?”
沈靜儀微笑,心裏暖暖的,“好多了,二哥不必擔心,我又不是紙糊的。”
“怎能不擔心,你身子本就弱,經此一吓才會病倒。你放心,這件事二哥一定幫你讨個公道。”
提及此事,沈靜儀就有些失落,“算了吧,你又不是不知道那人的背後是誰,我得罪不起她,甚至,整個候府都要讓着她。我不想因爲我的一些小事給候府,給祖母和你們添麻煩。”
沈楠一頓,抿了抿唇,“靜儀……”
“嗯?”沈靜儀看向他,目光如水,長長的睫毛在眼簾下留下兩道陰影。
他突然間覺得心中堵得慌,一種無力感油然而生。
她說的很對,他們是不能把她怎樣,隻要太後不死,他們就無法真正地對付她。
可是,沒人說他們就要如此忍氣吞聲不是?
“你好好歇着,這些事,交給二哥處理吧!”他站起身,目光掃過珍珠和綠拂,冰冷的眸子微眯,幽幽地道:“你們二人既得了二小姐的厚待,就應當知曉知恩圖報,若是教我發現有一點兒不軌……”
兩人聞言,立即撲通一聲跪下,“奴婢不敢!”
沈靜儀都替她們膝蓋疼。
待到沈楠離開,她立即道:“趕緊拿着那些藥擦擦吧,瞧你們,二哥不過是一句話,你們就吓成這樣。”
正在偷偷抹汗的兩人相視一眼,隻覺得松了口氣,“您都不知道,二爺有多恐怖,明明長得這麽好看,一變臉我這全身都發冷汗了。”綠拂噘着嘴說道。
珍珠還好些,隻不過也心有餘悸。
“出息……”沈靜儀笑道,目光微微低垂,想着方才的事。
也許,候府真的需要一個契機,一個打破如今平衡的契機。
可是這個契機該由誰,怎麽打破卻是個很大的問題。
又過了一日,沈靜儀在衆人一日三問候,丫鬟們精心照顧下終于康複,這種病就是來的快去得也快。
這天,老夫人辭别了主持,在他的目送下帶着衆人離去。
沈靜儀偶爾間回過頭看了下,發現他正在朝着她的方向看着,處于禮數,她雙手合十行了個佛禮。
對方也回了下。
一路上,她們平安回府。
早一步得知消息沈侯爺親自帶着大夫人和兄弟弟媳在府門等候。看到她們,沈治便快步上前,從沈楠手中接過了老夫人,扶着她進門。
其他人浩浩蕩蕩地跟随其後。
“……去了這麽半個月,兒子可真是想娘了,總覺得娘不在,家裏少了些什麽似的。”沈治扶着老夫人走在最前頭道。
“瞧你這出息,都多大了,我又不能陪你們一輩子。”
“您這說的什麽話,您還要看着家裏的重孫長大,往後楠哥兒的兒子也還指望您給啓蒙呢!”
“祖母這是想偷懶了,孫兒可不依。”沈楠說道。
老夫人很高興,雖然知道自己的身子,但是她還是不忍駁了他們的好意,連連應道:“好好好,都聽你們的,往後楠哥兒,琮哥兒的孩子都讓我給啓蒙。”
幾人笑了起來。
走在衆姐妹間的沈靜儀隐約聽得幾分,她朝着前頭那抹站在沈坤身後走着的人看去,一身芙蓉色刻金絲的褙子,淡黃色的八幅湘裙,身姿袅袅,頭戴八寶金簪并着一根鑲東珠的簪子。
光是看背影就知道她的貴氣,永遠都是那麽高高在上。也就是她,這次差點兒毀了她。
她抿了抿唇,壓下心中的怨恨。
在她身後,有一個人皺着眉頭,有些可惜地歎了口氣。
沒想到竟然給她躲過去了,真是可惜,他還以爲這次以後就不用再見到她了。
還是棋差一招。
一家人将老夫人送到嘉善堂,因着舟車勞頓,所以安排明日再一起用飯。
沈靜儀給長輩們見過禮之後便在顧氏平靜無波的目光下帶着丫鬟離去。
到了悠然居,錦屏早已在門口等候,見到她立即過來福了福,“二小姐……”
沈靜儀點點頭,邊走邊說道:“我不在的這些日子裏,院子裏可平靜?”
“一切如常,奴婢都按您的吩咐好好地守着院子。”
“六弟可有再來?”
“沒有,自您走後,六爺便沒有再來過。”
聞言,沈靜儀扯了扯嘴角,“我知道了,辛苦你了,回頭找珍珠拿着銀子,給咱們院子裏的人置辦桌席面。”她道:“就當是犒勞你們!”
“奴婢替她們謝小姐的賞。”錦屏說道。
沈靜儀微微颔首,到了正房,先是掃了一眼,目光所及一切與她走時一模一樣。
揮退了其他人,隻讓綠拂留在身邊伺候着,靜儀接過她奉上的香茗,低眉吹了吹呷了一口道:“安排一下,這兩日就讓謝嬷嬷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