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持回了一禮并未邀功,眼看着三太太将主持送出去,老夫人這才沉下臉來,“去将那兩個丫頭帶到偏房。”
四夫人眨了眨眼睛,微微一福道:“是……”
老夫人目光掃過在場的人,從沈敏如到沈凝香,再到沈蘭芝沈瑤幾個庶女。雖然垂着頭,但是不妨礙她看見她們的臉上神色各異,閉了閉眼睛,突然冷聲道:“都回去吧!”
衆人心中一凜,連忙福了福,各自散去,沈敏如臨走時回頭看了眼,她其實是想留下照看着的,可是看祖母的樣子,并不想要她。
算了,終究是人家的寶貝,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
三太太回來後便告知老夫人珍珠和綠拂已經跪在偏房了,而她自己則是端了杯溫水,親自喂了沈靜儀。
老夫人見此心中的氣也消了些,對三太太也溫和不少。待到她們來到偏房,兩個丫頭果然筆直地跪在那裏,原本消下去的怒火又竄了上來。
“你們兩個可知罪?”她在大炕上坐下,桂嬷嬷面無表情地站在她身邊,使得氣氛有些壓抑讓人莫名的恐慌。
珍珠咬了咬唇,她微微吸了口氣,腰杆兒挺得筆直,道:“奴婢們知罪!”
“那你說說錯在哪兒了。”老夫人臉色深沉。
“奴婢身爲小姐的大丫鬟,沒有做到照顧好小姐,是爲失職。在小姐生病時沒有第一時間請大夫,是爲不盡忠。”她磕了個頭,神情平靜,可以清楚地聽見額頭與地面撞擊的聲音,“奴婢有錯,請老夫人責罰!”
說完,她依然跪得筆直!
老夫人面上雖然沒什麽,但是心裏卻對她的表現滿意幾分。
這才是大丫鬟該有的氣度。
綠拂在一旁暗暗心驚,今時今日,她似乎明白了沈靜儀讓她學的到底是什麽了。
如果是她,一定做不到珍珠這般,想着,她也重重地磕了一個頭,直起身,神情堅定道:“奴婢也請老夫人責罰!”
桂嬷嬷這時才真真正正地注意到綠拂這個丫頭,打量起來。平日裏看着普通,沒想到今日也有幾分擔當了,倒是個可以培養的。
老夫人看着她們,并沒有急着說話,兩人的額頭很快便顯出了淤青,由此可見方才那一下很實在。
她看了眼四夫人,“老三媳婦兒那兒我怕忙不過來,你去幫幫她。”
這是明顯的支開,四夫人哪裏會不懂,隻是可惜了,竟然沒有打聽到什麽。
“是!”她福了福出去,外頭的翡翠見她出來見了禮後便将門重新關好,一直守在門口。
“說吧,到底是怎麽回事?”
屋裏,老夫人眸子淩厲地看向二人,讓兩人不由地一哆嗦。
珍珠本是她房裏伺候的,當然清楚她的脾性,這樣的情況還是不多見的。她知道,自己但凡說一個慌,以老夫人的精明都能察覺出來,是以,她準備和盤托出了。
“請老夫人恕罪,這件事還是因爲前天晚上。”她看向綠拂。
綠拂磕了個頭,盡量壓下那種緊張與恐懼,恭敬地道:“回老夫人,前天夜裏是奴婢守夜,原本都好好的,隻是不知何時被歹人下了迷藥,小姐僥幸逃脫,求得二爺相助,這才免于危難。小姐大抵是那晚受驚了,翌日隻是有些困倦,直到今日才發燒起來。是奴婢們的不是,還請老夫人責罰,但是此事與珍珠姑娘無關,那晚并非她守夜,還請老夫人明鑒!”
“禀老夫人,小姐之事奴婢也有責任,不敢逃罪。”
綠拂抿了抿唇,心裏十分難受,如果那晚她機靈點兒,也許小姐就不會出那樣的事了。
還是她不夠好,作爲丫鬟竟然睡得那般熟。
老夫人的臉色已經完全陰沉了下去,眼角都在跳動,她指着綠拂,“你說什麽,儀姐兒那晚……”她顫抖着手指,“她……”話沒說幾個,她突然晃了晃身子,桂嬷嬷連忙扶住她,“夫人,您可别倒了,二小姐如今還病着呢!”
她這話說的隐晦,但是老夫人知道她的意思。
強行穩住身子,腦子也清明了些,她望着地上跪着的兩個丫頭,“這件事,二爺可有交代?”
珍珠剛想說話,外頭就傳來了翡翠的聲音,“老夫人,二爺過來了,求見老夫人。”
桂嬷嬷看了眼,便揚聲道:“快請二爺進來。”話間,她也沒有松開扶着老夫人的手。
沈楠早一步得知了院子裏的事兒,想着珍珠與綠拂這二人皆是沈靜儀的的心腹,老夫人若是真罰了去,隻怕她醒來之後要傷心的。
于是,他便放下抓到的那幾個歹人趕了過來,正巧,他也有些事要與老夫人說。
掃了眼地上的二人,他開口道:“祖母,孫兒這裏有些事兒想與您說,還是先讓她們出去吧!”
老夫人對自己孫子自然是放心的,看了眼桂嬷嬷,桂嬷嬷會意,摒退了她們,自己也跟着出去了。
沈楠在她的下首坐下,開門見山地道:“孫兒今日來就是爲了儀姐兒的事。”
“可是查到了什麽?”問出這句話的時候,她的心就已經平靜了下來。
很多事,不用想也知道了。
“那幾個歹人是青雲山上的土匪,被人買通,接了一筆生意,就是擄走儀姐兒,并且還要毀了她。”
盡管有心裏準備,老夫人還是忍不住晃了晃身子,沈楠連忙托住她,隻見她擺擺手道:“我沒事,你繼續說,到底是誰指使的。”
“那個人是帳房一個打雜的,如今已經被送走了。”
“帳房打雜的,誰的人?”
“那人的婆娘是二嬸一個陪房家的妹妹,如今那一家子都已經被送走了。”頓了頓,他又道:“查無音訊。”
“豈有此理!”老夫人猛地一拍桌子,“她,她怎麽敢,怎麽敢……這樣的歹毒心思,毀了儀姐兒……”
老夫人心痛不已,寃孽,都怪她,都怪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