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母和桂嬷嬷在裏面嗎?”她問着翡翠。
裏面,老夫人正和桂嬷嬷說着了空大師的話,“……說是十五歲還有道坎兒,得先過了這道坎兒才能談婚論嫁,我這心裏着實不安的緊,一想到這孩子是個薄命的,我就……”
正在這時,沈靜儀的聲音傳來了,桂嬷嬷正愁怎麽安慰老夫人呢,這不巧了,人來了。
“夫人,二小姐過來了,怕是方才瞧您臉色不好,過來看看的,可讓她進來?”
老夫人聞言,連忙拿着帕子壓了壓眼角,抹去臉上的淚水,“快讓她進來……”
桂嬷嬷躬了躬身,出去打開了門。
“……老夫人和桂嬷嬷在裏頭說話,奴婢去通報聲吧……”
“二小姐,”桂嬷嬷站在門口,“老夫人請您進去呢!”
沈靜儀點點頭,翡翠讓開了路。
進了屋子,她看到雖然面帶微笑,卻眼睛紅紅的老夫人,心中一怔,“祖母,您怎麽了?”她趕緊過拉住她的手,
“祖母沒事,”她拍了拍她的手,見到她精緻的臉上一臉關切,心中更是難受。
她從小捧在手心裏養大的寶貝,竟然是個命運多舛又薄命的,叫她怎能不傷心?
見到此,沈靜儀大概是猜到了原因,她微微一笑,“祖母,可是主持說了什麽?”她說道:“您不用擔心的,孫女兒有您護着,一定能平安的。”
“好孩子,”老夫人點點頭,“你放心,祖母一定會保護你的,大師也說了,隻要你過了十五歲的那道坎兒就會沒事了,到時候談婚論嫁都無幹系。”
沈靜儀一頓,眸子閃過一道微光,“祖母,大師說我十五歲有道坎兒嗎?是什麽坎兒?”
“這個倒是沒說,不過你做的那個夢卻是真的,儀姐兒,大師也說你不适宜過早談婚論嫁,你這幾年就好好待在祖母身邊,等過了十五歲,祖母一定給你挑個好的郎君,好不好?”
“祖母就是不說,儀姐兒也想多賴在祖母身邊幾年的,這會兒好了,祖母不要也得要了。”
“你這傻孩子……”
她點了點她的瓊鼻,将她摟在懷裏,心中暗暗思量着怎麽去南方尋那貴人。
而沈靜儀則是掩下眸子,心中一片震驚,原來這裏的主持方丈真是高人,竟然能算出她的劫數。
十五歲,可不就是十五歲嘛,那一年她失去了一切,被一頂轎子擡進了定遠公府。從此,如墜煉獄,魂斷病榻。
這一世,她一定不要再踏進那裏一步,那條路,她再也不想看到了!
這一晚,也不知老夫人心裏不安,還是沈靜儀心裏不安,兩人都提出了一起睡。像小時候那樣,老夫人哼着京城的老調子哄着她入睡。
也許是這調子太過久遠,沈靜儀很快便睡着了,一夜無夢。
翌日,她早早地起來,與桂嬷嬷一同伺候老夫人起榻,梳洗。
衆人齊聚用了早飯,便各自散了,老夫人來大興寺必定要拜佛念經,所以她們也不敢打擾她。
沈靜儀帶着珍珠和綠拂出來,看着天際,春風和煦,陽光明媚。
是個大好的天氣!
“聽說後山有桃花盛開,去看看吧,我想采些花瓣給祖母做桃花露,昨晚她睡得似乎不怎麽好。”沈靜儀說道。
昨晚她睡之前老夫人還未睡,早上她醒了,老夫人已經睜開眼多時了。
她知道,老夫人定然爲了她憂心了。
“要不要帶幾個護衛,若是讓遊客沖撞了怎麽好。”珍珠提醒道。
沈靜儀搖搖頭,據她所知,這個時候剛剛好,“一般都是中午,下午人多,這個時候不會有幾個人的,不用麻煩了,就我們去就好。”
珍珠聞言不再多說,去帶上了東西和綠拂一起跟着沈靜儀去了後山。
到了這裏,真的如她所說,沒什麽人,整個後山因爲是早晨,桃花上都還帶着新鮮的露珠。微風一吹,花香和着露珠拂在臉上倒是解去了晨困。
“二小姐真厲害,這裏真的一個人都沒有。”綠拂說道,在林子裏蹿了蹿。
沈靜儀在一株桃花跟前停下,回頭一笑,“别頑皮,趕緊采了花瓣,要帶着露珠的,小心些,别弄髒了。”
“是……”
林子裏,綠拂高聲應道,桃林裏,有人執筆的手頓了頓。
沈靜儀笑着搖搖頭,對身邊的珍珠說道:“你也去摘吧,我們分頭行動,盡量快點兒摘完了回去。”
珍珠沒意見,反正這林子雖然不小,但是如果有事叫一聲,也都能聽見,而且她們也不會離遠的。
沈靜儀也拿着手中的粉色釉面刻花的瓷罐,漫步在桃林裏。偶爾看到合适的花瓣,便停下來取了去。
桃花相映間,陽光在她身上鍍了一層金光,本就精緻美麗的面容,更是讓人驚豔。
漸漸地,沈靜儀瓷罐裏的花瓣越來越多,而她也快走到了盡頭,竟然沒發覺自己已經走了這麽遠。
“也差不多了,該回去了。”她嘀咕了聲,拿出帕子蓋上瓷罐,避免有飛蟲飛了進去或是沾了什麽髒東西。
剛轉身,面前就出現一個人,吓得她後退時,一個不穩踩住了披風。
将要摔倒時,那人長臂一伸,将她撈了過來,扶好。
瓷罐掉在地上,發出一道沉悶的聲音,好在是泥土不是石闆,所以并沒有摔壞。
那人目光瞥了眼地上的東西,随即放開她,蹲下身去,将瓷罐和帕子撿了起來。他的手指白皙修長,映得瓷罐也好看了幾分。
沈靜儀愣在了原地,她沒想過會在這裏,這樣的情況下遇到他。
直到面前多了個瓷罐,她才回過神來,伸出手接過瓷罐,“多,多謝……”她垂下眸子,微微福了福身子。
那人唇角微勾,隻聽他說道:“方才聽到你的丫鬟也在此,早些回去吧,一會兒人就多了,你一個閨閣小姐,又沒帶護衛來,不方便。”末了他又道:“我讓人送你們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