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楠愣了一下,随即一笑,“倒也是,你這丫頭越來滑頭了,真是不知道跟誰學的。”
“跟你學的,信不信?”
“我何時教你這個了?”
沈靜儀停下腳步,回過頭,“不是你以前教我凡事留了心眼兒,不要随意相信别人嘛,我現在都按照你說的做啊!”
她說道。
沈楠想了想,還真是他教過的。沈靜儀又擡步離去了,沈楠在她身後站着,呢喃道:“不對呀,我可沒教過她算計二叔啊!”
沈靜儀和沈楠在園子裏饒了圈兒,見着雪已經開始融化,想想竟然快到二月了。
北方的天氣就是這樣,年過了之後還有最後一場寒。隻有這場寒氣過去了,才能真正迎來春天。
而那起碼要等到三月了。
……
候府沒安靜幾天又出事了,秋水畔死了兩個人,一個是留下忏悔書服毒自盡的李姨娘,一個是自缢而亡的趙姨娘。
老夫人聽到這個消息,不免傷心了一陣子,畢竟趙姨娘可是她身邊出去的。
大夫人歎了口氣,奉上香茗,“娘,您喝口茶。”
老夫人接過卻并沒有碰,道:“遺書呢?”
“在媳婦這兒呢!”她将李姨娘留得忏悔書遞上。
“燒了吧!”
“娘?”
“這種東西明顯是有人有意而爲,留不留着,又有什麽用?”
大夫人抿唇,默然。
瑞豐堂裏,顧氏委屈地坐在臨窗的大炕上,在她的面前是一面陪着不是,一面哄着他的沈坤。
“敏兒,我錯了還不行麽,再說了,我也沒懷疑是你啊。不過就是問問,你怎的如此小氣呢?”
“我小氣?”顧氏幾乎拍案而起,“你還說我小氣,你這些年來外放任職,家裏都交給我一個人。我又要照顧儀姐兒,又要照顧玉姐兒和卓哥兒,哪裏來的心思再去管你的姨娘們,她們做了什麽,難道我還能一直盯着不成?母親本就不喜我,如今出了這事兒,自然什麽都是我的錯。又是當中懲罰我,又是訓斥的,我這面子裏子都丢盡了,你讓我以後還如何自處?”
沈坤讪讪,有些對不住她這些年來的操勞。
“狠心的,當初我爲了你嫁給你,帶着孩子跪在慈甯宮門前一天才求得太後恩準,将我嫁于你。你倒是好,當初怎麽說的,如今又怎麽做的?人家随便說上一兩句你就懷疑我,早知道今日,我當日還不如三尺白绫吊死算了。”
“你這是說的什麽話?”沈坤氣道:“我何時懷疑你了,不過是問問你就這般小題大做,要死要活的。你仔細想想,我若是懷疑你,哪裏還會給你陪不是?”
顧氏紅着眼睛,梨花帶雨地看着他,惹得人一陣心疼。
沈坤連忙拿出帕子輕柔地給她擦了擦。
“那你可信我?”她抽泣地說道:“母親當時那麽說,分明就是說的我,可憐我一個字兒也不敢反駁,生生受了這等委屈,沈坤,我長這麽大可是第一次受這麽大的委屈。”
她目光盈盈如水地看着他。
當下,沈坤便軟了心窩,連忙道:“我省得我省得,日後再也不讓你這般委屈了,好不好?”
其實他心裏早已經懊悔無數次了,自己的結發妻子他竟然還懷疑她的品性。
他真是混蛋。
顧氏順勢依偎在他的懷裏,仍舊小小地抽泣着。
這邊事情解決了,顧氏也順利過關了。
至于那兩位姨娘的後事,到底是服侍他一場的,也給妥善處理了去。
幾日一過,事情便如風雪無痕般,被抹淨,沈府也再沒有人提起李姨娘和趙姨娘。
二房依舊平靜,并沒有大家所猜想得那般,隻不過唯一的區别就是,二房如今算是真正失了權利。
大夫人再次成爲人人讨好的對象,顧氏縱然有着郡主的頭銜,可是在府裏失了權,也是落了水的鳳凰不如雞。
誰叫上面兒還有一個老夫人呢!
着其中受益最大的便是沈靜儀了,自從大夫人奪回所有權利,沈靜儀的待遇可是府裏姐妹中的頭一份兒。
花草最新鮮的都是先給她送來,開春要選的料子做衣服也是開了老夫人的庫房給她選。
一時羨煞旁人。
這日,沈靜儀穿了件石青色月季蝴蝶通袖襖,鵝黃色帶點花的八幅綜裙,外面罩了件絨毛錦色披風。
她的皮膚本就白皙水靈,五官柔和,是屬于江南水鄉獨有的味道。這會兒被這樣的鮮嫩顔色一襯,竟如春花綻放,着實奪目。
一來到嘉善堂便吸引了衆人眼光。
“二小姐今兒個可真漂亮。”
“二小姐就是個仙女兒才是。”
“對對對。”
沈靜儀被她們的話逗得笑了笑,道:“就你們話多,回頭讓祖母罰你們去。”
“别别别,二小姐饒了奴婢們吧,奴婢們隻是說個實話而已。”幾個小丫鬟雀躍道。
“哼,叫你們不好好幹活兒,怕了吧?”
她在嘉善堂就是個小霸王,沒人敢惹她,可是她卻也從不發脾氣,雖然不會跟她們多說,但是也不會打罵她們。
是以,她頭一次這麽跟她們說話,自然讓她們受寵若驚。
翡翠聞聲打了簾出來,向着沈靜儀福了福,“二小姐。”又對幾個小丫鬟道:“你們幾個,還不快去端些二小姐愛吃的零嘴兒過來。”
幾個小丫鬟忙應聲,“是!”
翡翠打了簾子請沈靜儀進去。
原本是一臉笑意的沈靜儀在看到那抹熟悉的身影後,頓時僵在了原地。
臉上的笑戛然而止。
“儀姐兒啊,快過來,瞧瞧,今兒個穿的這麽漂亮,難不成是知道你表哥要來不成?”
老夫人這純屬是打趣,她知道。
可是有人卻不這麽認爲了。
蔣華聞言打量了她一眼,眸子瞬間一亮,他站起身,率先見禮道:“二表妹,多日不見了,可還好?”
是啊!
多日不見了。
怎麽就碰到了他呢?
他又爲什麽會在這裏,前世也有過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