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看向他,“老二回來了,這事你就給我看着,别出聲。”
沈坤抿了抿唇,又看到地下跪着的趙姨娘,頓時心中一緊,“娘,趙姨娘有了身子,您這是做什麽?”
“做什麽你看不出來嗎?”她說道,“你的姨娘有了身子,如今卻有莫名其妙被人害得掉了孩子,你說這是做什麽?”
“做爲媳婦兒就應該爲丈夫平定内宅,既然自己生不出,就該讓其他人爲丈夫開枝散葉。”
院子裏的人屏息着,大氣也不敢出一下。
丫鬟婆子跪了一地,個個瑟瑟發抖。
這話有些重了,但是卻是事實,顧氏身子晃了晃,在林媽媽的極力攙扶下,好不容易才站穩。
沈坤到現在還糊裏糊塗的,首先,趙姨娘的确懷了他的孩子,可是,又沒了。
到底是怎麽沒的?
“娘,”他舔了舔幹燥的嘴唇,“孩子是……”
“我也想知道,你大嫂在秋水畔裏發現了一些穢物,這些東西會讓人難以受孕,就算是懷上了,也會小産。”
沈坤臉色一沉,“是誰做的,竟然弄了這些腌臜東西?”
老夫人看了一眼顧氏,“這要問問你的好媳婦兒了,二房我可是一直交給她打理的,如今這些東西明顯不是最近才放進去得。”
顧氏隻覺得眼前發黑,胸口悶痛。
沈坤明顯不信,他看了眼顧氏,隻見她含淚的模樣楚楚可憐,偏偏又倔強地站得筆直。
當下更是心疼了。
“娘,顧氏她定然不會這麽做的,肯定是有人故意陷害。”他說道,“這院子裏的人全部審問一遍,務必将罪魁禍首揪出來。”
老夫人不想再說了。
陷害她?
她堂堂一個郡主,一個正室夫人,誰敢陷害她?
“來人,把趙姨娘扶進去,好生伺候着,其他的事就交給大夫人處理。”
她站起身來,桂嬷嬷連忙扶着她,在衆人恭敬地行禮之下離去。
沈坤回頭看了看被丫鬟婆子扶着的趙姨娘單薄的身子,又看了看自己的妻子顧氏。最終還是走向了顧氏,他皺了皺眉頭,“好了,咱們回去吧,這裏的事有大嫂呢。”
顧氏一聽,更氣了,感情自己被奪了權,他不但一點兒反應沒有,還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
剛想說話,林媽媽卻搶先一步道:“郡主,二老爺剛從衙門回來,想必也是累了,還是趕緊回去吧。”
說着,她捏了捏顧氏的手。
好不容易壓下火氣,顧氏颔首,“也好,”她對大夫人點點頭,“那就勞煩大嫂了。”
“應該的,二弟妹不必客氣。”大夫人露出得體的笑容。
顧氏也扯出了一抹微笑,甩了廣袖而去。
“都散了吧,來人,把這院子給我看牢了,隻要是秋水畔的人,就不許任何人出入。外面的人也不許進來,若是發現有放水的,嚴懲不貸。”
婆子們立即應聲,“是!”
三太太輕輕吐了口氣,四夫人則是一臉無所謂,不過前提是沒發現她放松的手指。
顯而易見,各房都有這等子事兒,但是平時從來沒被揭開過,如今老夫人這般根本就是殺雞儆猴。
看來二夫人的好日子的确到頭了,以後她也不用再怕她什麽了。反正大家都是妯娌,都是沈府的媳婦兒,誰比誰高到哪兒去?
況且,依着眼前的模樣,老夫人明顯是厭了二房。要不是二房是她親兒子,又還有個沈靜儀,隻怕這點薄面也不會給她了。
一個孝字壓死人。
……
嘉善堂裏,沈治和老夫人說着,“……楠哥兒已經跟我說了,這件事你們做的的沒錯,若是真的聽二弟妹說的施粥了,隻怕咱們家處境就不太好了。”
“我也是回頭才明白過來的,差點兒被套了進去,你說說也是,閻王打架小鬼遭殃,也虧得這次楠哥兒在府裏。”
“這有什麽,他大房長子嫡孫,以後這府裏的一切都是要交給他的,若是連這點洞察力和眼界都沒有,那還是趁早換人吧!”
老夫人一聽,頓時亮起了雙眼,“這麽說你是準備給楠哥兒請封了?”
沈治笑了笑:“既然他有這個才能,也算得到了認可,我自然要給他請封的。”
這麽一說,老夫人笑得合不攏嘴了,“世子之位早些定下來也好,免得有些人認不清自己的位置。”
“娘說的哪裏話,二弟和四弟都本本分分的,您心裏也有數的,安哥兒如今也就中個秀才,今年春闱下場子,以他的能力,最多能謀個外放的一官半職。卓哥兒你就更不用擔心了,他還小。三房又是個安分的,您還擔心什麽。”
“不是我擔心,而是世事難料。”老夫人歎了口氣,屋裏的人早已經出去了,此時就隻剩下了他們兩人。
“從顧氏進門的那天起,我就知道這府裏不會太平了。先是謝氏,然後又是姨娘一個個地死的死,打發的打發。這些年除了靜儀,還有她肚子裏出來的兩個,二房一個孩子也沒有。我眼皮子底下她就敢如此嚣張,真是可恨至極。”
沈治也有些驚訝,倒是沒想到顧氏平日裏看起來溫柔似水的,竟然會有這樣毒辣的心思。他真是無比慶幸自己的夫人,也慶幸自己對女色不上心。
看來房裏女人太多也不是什麽好事兒。
“對了,我聽說二弟妹跟娘家那邊有來往?”沈治問道。
老夫人點點頭,“所以我才讓楠哥兒去查查顧家跟齊王有沒有什麽來往。”
“這事兒楠哥兒隻怕查不出,若是二弟妹此舉是有心爲之,隻怕顧家已經是齊王的人了,那咱們可就要防着了。”
“哼!真是日防夜防,家賊難防。要不是當日,她……我死活也不會同意她進府。”她氣得将茶盅重重地放在炕桌上。
沈治笑了笑,“這是老二自己的事兒,又不是您的錯,别氣了。再說了,您也清楚他的性子,若是犟起來,就是父親在世也管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