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珠恭敬地福了福,道:“是,奴婢遵命!”
她的心裏顫顫的,沒想到二小姐平日裏看着柔柔弱弱的,竟然還有這樣的懾人氣勢。
果真人不可貌相,到底是老夫人教出來的。
她悄悄地退了出去。
沈靜儀垂下眸子,重新逗弄着團子,其他人這才覺得松了口氣。沈靜儀想了想,決定多重防範比較好,是以,她招了綠拂來悄聲吩咐了句。
如她所料,往後的幾天裏沈卓真的天天朝她這兒跑,要麽是拿了自己寫的字,要麽是拿了她的字帖回去臨摹。
這天,他又拿了她給他做的荷包出去,顯得異常高興。真的很像是弟弟得了姐姐的禮物,歡喜的模樣。
臨窗大炕上,她從窗子口望着腳步輕快的沈卓離去的背影,微微一笑。
摘了一支插在汝窯美人觚内的梅花放在鼻尖聞了聞,道:“你們說,這沈卓到底是打得什麽主意?”
候在一旁的珍珠和綠拂沉默着。
“奴婢覺得六少爺似乎……問您要了很多東西……”珍珠說道。
沈靜儀點點頭,“不錯,但是這些都不是什麽值錢的,所以,他要去做什麽呢?”
綠拂有些不懂她們在說些什麽,不過她覺得六少爺待沈靜儀還算尊敬,應該沒什麽壞心思吧?
“罷了,是狐狸總會露出尾巴。”沈靜儀不急。
她比上輩子要有耐心多了。
……
外院的敏賢閣内,沈卓将寫好的信放進信封裏,又拿起一旁擺着的字帖交給自己的長随阿木,“去,将這個送到蔣府交給蔣華表哥,就說,這是我二姐的字帖。别的話什麽也不許說,明白麽?”
阿木連忙應道:“是,小的明白,請公子放心便是。”
沈卓揮了揮手,讓他趕緊去。
不久後,收到這些的蔣華懵了一下,他看着手中的東西,“這,真是你們家二小姐的?”
阿木道:“是的,東西已經送到,小的就先告退,還望表少爺低調行事。若是想要回信,便讓人去二門找小的,小的叫阿木。”
蔣華看着他,雖然眼前小子才十二歲,但是做事倒也頗爲穩重,便信了他的。待他正想再詢問幾句,隻見人已經離開了。
他搖了搖頭,看着手中的東西,不由地,心中一動,疾步往書房走去。
打開信他看了一遍,再看看那本娟秀的字帖,的确是出自女子之手。隻是他不明白,爲什麽要請教他呢?
他想起沈靜儀那張讓人驚豔的面容,還有偷笑時的表情。她不常說話,但是她的聲音是江南那種軟軟糯糯的。
讓人聽着就很舒服。
他低下頭來,當然,字也寫的很漂亮。想了想,他提筆給她回了一封信。
這些沈靜儀都不知道,且說内院吧!
也不知是怎麽的,大夫人在内院裏搜出了一批腌臜物,這些東西會讓人懷不了子嗣,就算是懷了也會小産。
而且,這些東西都是在二房發現的。
老夫人聽說了這件事,很是震怒,親自來了二房查看。
趙姨娘剛小産,躺在床上坐着小月子,得知老夫人來了,她竟是不管不顧地硬是爬了出來給她請安。
老夫人微微驚訝,讓人扶起她來,“你身子不好,便去歇着,還出來做什麽?”
“老夫人,賤妾隻是想來給老夫人請個安,順便,請老夫人爲賤妾做主。”
聞訊趕來的顧氏聞言一凜,連忙快步走過來。她看了看趙姨娘,眯了眯眸子,“你這是要做什麽主呢?”
衆人看向她,隻見她緩步來到跟前,趙姨娘好不容易提起來的勇氣又洩了下去。
老夫人皺了皺眉頭,回頭道,“趙姨娘,你有什麽委屈就說吧,今兒個我在這兒,定然會爲你主持公道。”
趙姨娘眸子一亮,眼中流下淚來,方才失去的勇氣有一次提了起來。
她正想說,顧氏卻在老夫人身後拿出了帕子壓了壓嘴角,露出手腕間翠綠的镯子來。趙姨娘頓時面色大變,原本就蒼白的臉色,更是一片慘白。
毫無血色的雙唇顫了顫,硬是逼着自己僵硬地收回目光。
如果她沒記錯,那個镯子是她去年送給母親的,過年時不小心被侄子摔斷了,她便讓人拿去用一塊兒金锞子融了鑲嵌起來。
那兩段金上還刻了如意,二夫人手上的镯子就是她娘的。
她是沈府的家生子,原也是老夫人房裏出來的,也就是三年前才被擡了做姨娘的。好不容易等到二老爺回來,她有了身孕,卻又這麽沒了。
她不甘心。
她真的不甘心。
“趙姨娘,有什麽話你就說,猶豫作甚?”
老夫人目光淩厲地說道。
趙姨娘顫了顫身子,柔弱的模樣好似随時都會倒下一般,她咬了咬唇,閉上眼睛給老夫人磕了個頭。
“回老夫人,賤妾的孩子無緣無故掉了,請老夫人做主。”
顧氏眸子眯了眯,掃了眼身邊的林媽媽,林媽媽回了她一個眼神,便目不斜視地盯着趙姨娘。
老夫人挑了挑眉,袖子裏的手驟然攥緊。這種事情不止發生過一次,可以說,這些年來,光她折損的孫子就不下四五個了。憑她的閱曆自然清楚是怎麽回事,以往她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是如今她既然奪了二房的權,自然也就不打算再繼續放任下去了。
她要爲她的那些孫子讨個公道。
“這件事我已經知道了,你這般來見我,要我給你做主,不知做的什麽主?”說着,她瞥了一眼鎮定自若的顧氏。
趙姨娘咬了咬唇,“賤妾發現房裏有穢物,請老夫人明察,到底是何人謀害沈家子嗣。”
“隻是這樣?”老夫人皺了皺眉頭。
她方才見她的模樣可不是隻是發現了這些。可是她現在又改口了,這是怎麽回事?
趙姨娘說道:“是,賤妾不知是誰做的,但是此人心腸歹毒,還請老夫人爲賤妾做主,爲您死去的孫子做主。”
她顫聲道。
顧氏勾起嘴角冷笑一聲。
還算她識相,不過,終究是不安分。思及此,她眼中泛出一抹冷芒又快速消逝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