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這個……”沈坤想說其實坐哪裏都一樣,但是一見到其他人向他投來的眼神,特别是自己母親和大哥,他便有些猶豫了。
按道理來說,是該那麽回事的。
但是,這麽做了,未免對玉姐兒不怎麽好,失了面子,日後如何還在姐妹們中立足?
沈含玉咬了咬唇,目光瞪向沈靜儀。
見到沈坤如此,靜儀隻是淡淡一笑,“罷了,既然父親母親不想讓儀姐兒坐到那個位置,儀姐兒跟大姐坐一起也是一樣的,情父親母親不要爲難。”
說着,她朝着沈碧心那邊走去,沈碧心聞言,連忙給她挪了個位置。
所有人都覺得沈靜儀大度,而沈二老爺和二夫人對于她這個嫡女卻太過涼薄。
因此,老夫人目光變了,侯爺和幾個兒子臉上的笑容也淡了下來。
三房依舊保持沉默,但是卻比平日裏少了一分笑容。四房永遠是事不關己高高挂起,一副看戲的心态。
再這麽下去,不僅對沈坤不利,對二夫人也不利。
顧氏很快便做出決定。
“儀姐兒這是說的什麽話,玉姐兒不懂事你也不懂事麽?快到母親身邊來,”說着,她側首對沈含玉說道:“玉姐兒,還不讓讓你二姐?”
她的眼中含了一絲警告,讓沈含玉本想反駁的話又咽了下去。
沈靜儀默默地垂下眸子,臉上平靜一片。
但是這個模樣卻反而會給人一種可憐,委屈的錯覺。
因此,看到如此情況的沈楠冷冷地瞥了一眼沈含玉,惹得她打了個寒顫。連忙道:“我……二姐坐……”她連忙移開了位置。
沈坤見她吓得退後去,心疼地看了她一眼。既然都這麽說了,那也隻好這麽做了,他道:“儀姐兒快來吧,你四妹已經把位置讓給你了。”
讓給她?
呵呵……
這個位置本就是她的,需要什麽讓?
但是她沒有說出來,有些事情是需要做出來,大家才會看到的。
“飯都已經擺上了,儀姐兒快坐下吧!”
老夫人收回目光說道,衆人這才松了口氣。
沈靜儀福了福,在二夫人身邊坐下。
飯間,一直有道目光追随着她,如鋒芒在背,她知道是誰。也知道自己如今暴露了,不過開弓沒有回頭箭,容不得她退縮。
飯後,沈靜儀扶着老夫人去了房裏說話,“……儀姐兒,你怎麽不跟祖母說呢,你知不知道這麽做太危險了。”
“儀姐兒知道,但是儀姐兒一定要這麽做,我不反擊她們也不會放過我,何必呢!”
“郡主畢竟是郡主,她的身後可不是一個人,你要想清楚了。”
“我想得很清楚了,祖母,我想知道,我娘當初和郡主的事情,爲什麽我爹會有兩個正室,爲什麽我娘明明先進門,卻成了平妻的那個?”
老夫人沉默下來,她疲憊地歎了口氣,桂嬷嬷見此帶着其他人悄悄退了下去,把空間留給她們兩個人。
過了許久,老夫人終于開口:“當初,你娘的确是先嫁給你爹的,但是,就因爲你爹娶親,郡主跟她母親過來吃酒,無意中看到了你爹。”
沈靜儀微微挑眉。
“說起來,也是寃孽,我本以爲他們不會再有交集的,可是誰知道你娘進門兩年無出,第三年好不容易懷上你,卻傳來了太後的懿旨。”
她陷入回憶中。
“堂堂一個郡主自然不能做小,你娘身份雖也是世家大族出身卻終究沒落了。因此,太後的懿旨便是賜郡主爲正室,你娘爲平妻。”
沈靜儀垂着眸子,看不出她在想什麽,老夫人欲言又止,想了想又将話咽了下去。
有些事情,還是不讓她知道的爲好,免得生了恨,活的不快樂。
“我的外家,如今怎麽樣了?”
“十八年前,朝廷又一陣****,你的外家謝家男丁全部被抓,斬首于市,後來有個受過謝家恩惠的七品官員冒死帶着收集到的證據入京喊冤,陛下這才知道原來是被奸人所害。可是,謝家确實與南海王親近,南海王發動政變也是事實,所以功過相抵,陛下沒有再追究謝家,這件事就這麽過去了。”
聽到這裏,沈靜儀覺得很驚訝,“難道這麽多條人命就這麽算了嗎?”
“陛下已經手下留情了,隻抓男丁,未動婦人。可是,謝家的男人哥兒一死,你那些舅母們便自缢了。隻餘下你外祖母和将要臨盆的四舅母,還有你娘,那一段時間,謝家可以說是真正的煉獄。事情平定過後沒過幾天,你二舅母臨盆,生下你表哥宸哥兒便撒手人寰。”
“外祖母經曆了喪夫喪子的痛苦,竟然還能堅持下來,當真令人佩服。”沈靜儀喃喃道,有些失神起來。
她記得外祖母的懷裏很溫暖,母親走的時候是冬天,當初外祖母抱着她默默地哭了很久。
而她卻在她懷裏睡着了。
她隻知道那個懷裏很像母親的,迷迷糊糊中就放下心來睡着了。她以爲母親還在的,可是醒來後隻有滿眼的白帆。
那時候她才意識到有什麽東西不一樣了,現在想想,大家看她的眼神裏可不就是充滿了憐憫麽?
她突然有種想去金陵的沖動了,想到做到,她說:“祖母,今年,孫女想去外祖母家看看,多年未見,隻怕她老人家也想我的。”
老夫人提到她,也微笑起來,“是該去看看了,等春來,好好安排一番就是。說起來,我也多年未見你外祖母了,當初在……”說到這裏,她停頓了一下,搖搖頭不再繼續。
沈靜儀知道她還有話沒跟她說,可是卻也沒問。她更知道,郡主和沈坤之間決不是她說的那麽簡單。
可是她都不會問,既然祖母不想讓她知道,那麽她就裝不知道就是了。
反正總有其他知道的人。
比如謝嬷嬷。
“你父親畢竟還是你父親,如果有可能,這層關系還是不要磨滅的好。也許,總有一天他會看明白的。”老夫人歎了口氣,有些疲憊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