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僅他們看到了,就連正在說話的陳煜和沈四老爺也注意到了。
“這就是二表舅家的四表妹了吧?”蔣華說道,眼看着沈含玉已經走遠。
聞言,陳煜瞥了一眼,微微勾唇。
“不錯,難得華哥兒還記得,你小時候來的時候,除了楠哥兒和琮哥兒,最喜歡的便是你四表妹玉姐兒了。這回聽說手受傷了,回頭你可要去看看。”侯爺沈治說道。
蔣華挑了挑眉,“自然得看,那二表妹呢?”
“儀姐兒?怎麽突然問起她來了,我記得你以前從沒跟她玩兒過。”末了,他又道:“你表弟們已經來信了,年前會和你二表舅一道回來,到時候多留幾日,熱鬧熱鬧。”
蔣華拱了拱手,目光再瞥向一邊,已無人影。
沈凝香落後與沈含玉走在一起,壓低聲音道:“四姐可真是手段高明,看來這傷也不是怎麽樣嘛……”說着,她就想碰來着。
沈含玉下把躲了開來,“誰讓你碰我的?”
“四姐怎麽了,我不過是想看看罷了,想來你已經無事,何必如此小氣?”
“我有沒有事與你有什麽幹系,少來煩我。”
她快幾步離去。
沈凝香卻立即擋在她前面走着,咬了咬唇道:“哼,你再怎麽花心思也沒用,二姐長得那般漂亮,你跟她一比簡直就差遠了,我若是陳世子,也隻會喜歡她。”說完,不待她回答就帶着丫鬟大搖大擺地離去。
沈含玉站在原地,一手撫上受傷的胳膊,暗暗咬牙,“漂亮又怎樣,到時候還不都是我的。”
“小姐……”秋霞提醒道:“夫人們走遠了。”
沈含玉看了她一眼,覺得氣不打一處來,憤憤地走去。
前頭,四夫人看到沈凝香過來,忙拉着她不再讓她亂走,“你給我安分點兒,二房可不是吃素的,尤其是那玉姐兒。”
玉姐兒玉姐兒,要不就是儀姐兒,怎麽這麽煩人?
“娘,我又沒做什麽,你這麽擔心作甚?”
“沒做什麽就好,現在玉姐兒也露面了,咱們還是歇了這心思吧,人家有個郡主娘,那可不是吃素的。”
沈凝香撇了撇嘴,并不将她的話放在心上,有個郡主娘了不起?人家還不一定能看上她呢,再說了,還有個儀姐兒,有本事她能争得過祖母再說。
正房裏,沈靜儀伺候在老夫人身側,大家說了一會兒話便各自散了,臨走時她看到院裏擺得盆景便要了幾盆過去。
待到她走後,桂嬷嬷便将這件事說與老夫人知曉。
此時屋裏已經沒其他人了,阮嬷嬷伺候着她梳洗更衣,桂嬷嬷的聲音從身後傳來:“灑掃的小丫鬟說的,二小姐帶走了幾盆盆景,原不是什麽珍貴東西,花房也有得是,奴婢就是奇怪,二小姐今兒個下午不是去了花房,怎的沒從花房拿些。”
老夫人嗯了一聲,“你明兒個去打聽打聽,到底是怎麽回事,錦屏那丫頭也不夠機靈,回頭你把我房裏的珍珠給她送去,記得讓她機靈點兒,伺候好二小姐。”
“是,奴婢省得。”桂嬷嬷應道,将她的床鋪好。
阮嬷嬷扶着老夫人歇下,兩人退了出去。
“我總覺着二小姐似乎變了許多。”阮嬷嬷跟多年的老友走在一起,兩人放開了話匣子。
桂嬷嬷笑了笑,“我倒覺着挺好,你想想,沒點心思能在這個府裏生存麽?光靠咱們老夫人庇護,又能庇護到她幾時?儀姐兒身份也不差,将來肯定也是嫁到世家大族,若是還這般事事都要老夫人操心,那以後她還如何生存?不是我說,若不是二夫人當初硬要帶她,儀姐兒長在咱們這兒,也不至于養成這樣。好在她開竅了,往後老夫人多教教,就是嫁到成國公府那樣的地方,也不至于沒了身份。”
“這種事八字還沒個一撇,你可别瞎說,不然對儀姐兒的名聲有恙。我瞧着幾房的動靜,恐怕這件事不容易,今兒個晚上二夫人和玉姐兒也來了,你就看着吧。”
“玉姐兒,二夫人再厲害能拗得過老夫人?這可是老夫人一早就挑好的孫女婿,誰敢搶那就是跟老夫人作對。”
“瞧你,這些話也能随便說出來。”阮嬷嬷歎了口氣:“雖說有老夫人幫襯着,可是也得儀姐兒自己争氣才是。”
“你就放心吧,儀姐兒如今知道好歹了,老夫人的一片苦心,不會白費。”
阮嬷嬷聽着,隻是笑了笑便沒再搭話。
第二日,沈靜儀照常去請安,順便去挑選一下丫鬟。大夫人派了一個媽媽跟着她,她記得前世時,綠拂說過她是在浣衣房做事的,這個時候應該也在哪兒吧!
此時,下人們都集合在一起規規矩矩地,靜默無聲。沈靜儀一一看去,果然,這裏并沒有綠拂。
“李媽媽,所有新進來的人都在這兒嗎?”
“回二小姐的話,是的,因着剛進府還需要調教,所以各房那邊還沒送過去。”
沈靜儀點點頭,“浣衣房在哪兒,帶我過去看看。”
李媽媽頓了頓,道:“二小姐,浣衣房那都是下等人的地方,太腌臜,您……”
“帶路吧,我隻是去看看而已,有媽媽在,相信沒問題的,哦?”
李媽媽不好再說,隻得帶路。
浣衣房裏,李媽媽先行進來說了聲:“都放下手裏的活兒站好,二小姐過來了,你們當心點兒。”
“誰?”
“二小姐?”
大家一聽說是主子,立馬放下手裏的活計,擦了擦手,低着頭躬身站好。角落處,一個瘦小的身影晃晃悠悠地扶着木桶,看起來就是那種營養不良,勞累過度的模樣。
有幾個婆子是老人,相互看了眼,有些奇怪,一般浣衣房這種地方是不會有主子過來的,怎麽這次……
不待她們多想,沈靜儀已經進來了,地上長年濕漉漉的,空氣有些潮濕。不過好在有着香料味兒,所以這裏的味道并不難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