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開窗戶,透了一口氣,但心的不安卻越發的強盛起來。
這時候,他聽到街道上有些喧嘩,于是,走出門,就看到了十幾輛裝飾華麗,由一看就知道是上等駿馬甚至是戰馬拉着的馬車,緩緩的碾過大陽縣的街道。
“這是誰家的公出遊了?”成侗問着門口自己家的下人。河東地界上,徹侯家族紮堆,因此,常常有徹侯家的弟奉了家裏長輩的命令,來到大陽縣祭祀天廟的神靈與先賢。
隻是,這排場也太大了吧?
十幾輛馬車,每一輛都是由高頭大馬拉着,單單是這十幾輛馬車,如今的河東的徹侯們,就沒幾個能湊得齊。
更别說趕車的車夫,每一個都是精壯的壯漢,護衛車隊左右的随從,人人全副武裝,腰間配着利劍,背上背着長弓、箭筒,更有一小隊騎士跟在車隊左右,做着保護工作。
當今天下,能湊出這種陣仗的徹侯家族,還能大搖大擺的招搖過市的,不過寥寥幾人。
本郡的平陽侯世家,或許是其之一。
但平陽侯若要來大陽,郡守的公,應該已經提前到了!
“回主上,據說是從長安來的高門顯貴!”下人道答。
“該死!”成侗一摸自己的額頭:“難怪我最近一直心不安,原來是要破财!”
于是他吩咐道:“去查查這家公的底細。找到他們的落腳之地,然後前去遞上我的拜帖,求見這家的公!”
“諾!”下人點點頭。就跟上車隊。
“希望不要出事……”成侗心裏祈禱着。
作爲大陽縣的縣尉,成侗當然知道現在的大陽是個什麽情況。
一旦大陽的現狀被捅到朝廷,捅到長安,别的不說,首先朝野就将震動,肯定會有大臣持天節來調查大陽的事情,一旦發生那樣的情況。那麽,要掉腦袋的就不是一個兩個了。
自先帝即位以來,漢家天砍掉的地方豪強、官吏的腦袋還少嗎?
就連徹侯都因侵占民田而倒下了好幾個!
大陽現在的局面。成侗當然害怕,而且怕的要死!
多少次半夜做夢夢到長安來的禁軍包圍了他的家,把他的家人像拖狗一樣拖出去……
然而,假如害怕就能讓人遵紀守法的話。那還要廷尉做什麽?
财帛當前。能不動心的能有幾人?
如今的大陽,粟米一石三百錢,還一天一個新的價格,單單是這些收益,就足夠所有的地主賺的喜笑顔開。
但光靠賣米,已經滿足不了大陽縣的地主豪強官吏商人階級了,銅錢那玩意多了,也不頂事。
真正的好處是。米價高漲,迫使平民百姓不得不賤賣自己家的田産。本來大陽縣,一畝上田,起碼能值個一萬錢,但現在,百姓爲了活命一千錢也隻能賣掉。
在如今的米價之下,等于是隻用了三石粟米,就買到了過去價值萬錢的土地。
不止如此,有些貧民,田産賣光了,怎麽辦?
爲了活下去,爲了一口吃的,許多貧寒的農民,變成了他人的奴仆。
而這在過去是不可想象的!
短短半個月,成侗的家族就買進了幾百畝上等的土地,十幾戶奴仆。
成侗知道這隻是一個開始!
從現在開始,一直到明年秋收之前,假如朝廷沒有行動的話,那麽,大陽縣内的農民,大半都要破産!
這是地主豪強商人的盛宴。
甚至有人喊出了要建立一個千年不衰的世家的口号。
等下人走了,成侗還是感覺不安,于是,他一跺腳:“假如大陽縣出了漏,太守與郡尉,豈能置身事外?”
于是,他找來自己的長成疍,對其道:“你去躺安邑,替爲父去求見太守與郡尉,把長安有貴人來的事情告知太守跟郡尉,讓他們拿個主意!”
“諾!”成疍領命騎上家裏的馬,就朝着安邑的方向而去。
大陽如今的局面,豈是郡守與郡尉兩人内鬥就可以造成的嗎?
自從周陽由做了郡守以後,河東的官場就從裏到外,爛透了!
郡守周陽由,雖然打擊豪強勢力不遺餘力,但是,假如馬屁拍的好,他也能高擡貴手,甚至重用豪強。
而郡尉申屠,河東本地的地頭蛇,手底下一幫本地的官員,跟周陽由這個外來戶,勢同水火。
這兩人表面上各自拉了一幫人馬鬥的不亦樂乎,相互給對方使着絆。
然而,作爲千石的縣尉,成侗知道,這兩位有着一個共同的利益點——糧食!
去年河東豐收,除了輸送給關一百萬石漕糧,敖倉兩百萬石軍糧之外,按照傳統,河東郡本地的糧倉裏,也應該有同樣數字的儲備,以備關東出現饑荒或者險情,朝廷急用之需。
但是……
成侗一位在根倉當差的同學告訴他,現在的根倉裏面,隻有不足五十萬石存糧,剩下的糧食去了哪裏?那就隻有天知道了!
河東官場,有人傳說着,是淮南王花重金買走了根倉裏的糧食。
也有人說,他親眼看到了從東方來的槽船,運載着一船船糧食,順河而下,去了雒陽那邊。
還有人說,是齊國的大商人刀間疏通了郡尉的門路,把糧食給運去販賣了。
反正說什麽的都有,真真假假,分不清楚。
但有一點,确鑿無疑——河東根倉與濕倉儲備的糧食,至少有一半,不翼而飛。
這才是郡守不敢救災,而郡尉不發一言的真正原因!
因爲隻要開倉,那就露出馬腳了,會讓天下都知道,漢家的糧倉,河東郡出現了倉鼠,一次就啃掉了河東一半的存糧!
這事情要是被踢爆,整個河東郡從上到下,八百石以上的官吏,統統都要去廷尉衙門裏走一遭,負責糧倉安全的軍官與差役、司馬,全部要掉腦袋,至于郡守與郡尉,肯定要被滅族!
這才是河東郡官場上上下下,都對現在郡守不開倉而郡尉不發一言統統沉默的原因。
誰敢揭開這蓋?
誰揭誰就要被整個河東郡的官場力量反撲,撕碎!
現在,長安城裏來了一個來頭看上去很大的貴族弟,成侗覺得假如他擺不平的話,那就隻能讓始作俑者的郡守與郡尉來擺平了。(未完待續。。)
ps:等下還有一更~
咳咳,最近都是很晚才有時間碼字啊~~~~~~
白天根本沒法寫,我住的地方最近貌似在拆遷,每天早上10點開始,外面就有鑽機轟隆隆的響着,根本沒法靜下心來想事情,考慮情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