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隻是因爲跟粟姬鬧了别扭,更多的是因爲,這飯菜實在是不怎麽樣!
國喪期間,酒肉是想都别想,一碗粟米飯,兩碟鹹菜加上些時令蔬果,就是這頓家宴的全部内容了。
“若是能有一碗牛肉面就好了,撒點辣椒油,啧啧……那味道簡直無法形容……”劉德放下碗筷,歎息一聲,懷念起後世的美食來。
不過劉德也知道,像這樣的一頓飯,在這個時代已經可以算的上美食了。
尋常的小康之家,一年到頭,連葷腥都未必能吃幾次。
即使是富可敵國的大商人的三餐,也不過是翻來覆去的那幾樣,不過是比平民吃的精細些罷了。
所以也難怪後來劉德堂叔淮南王劉安好好的國君不當,跑去發明豆腐了。。
總之,這頓家宴就在劉德無窮的怨念之中漸漸步入尾聲。
坐于上首的窦太後已經放下了筷子,在兩個侍女的攙扶下,退入後殿。
劉德看到,他的便宜老爹朝左右的宦官使了個眼色。
一個宦官點點頭,碎步走下台階,朝着劉德等皇子的坐席走來。
“陛下有旨,皇子劉榮、劉德、劉阏入後殿聽太後吩咐!”那宦官先是走到劉榮、劉德劉阏三兄弟身邊傳達天子的旨意。
劉德、劉榮、劉阏兄弟連忙起身,朝着後殿而去。
進了宣室殿的寝殿中,又有一個宦官前來傳達窦太後的旨意給兄弟三人:“太後有命,請三位殿下先在此候着!”
兄弟三人等了一會,寝宮中又走進來一人。
卻是老四劉餘。
“劉……劉……餘……見過……過……三位……”劉餘見了三位兄長連忙問安,隻是他說話結結巴巴的。
劉德看他說的辛苦,連忙拉住他的手道:“皇弟,你的意思我們知道了……”
“皇……皇……兄……”劉餘努力的咬着字問道:“您知道……父皇……叫我們來……來這是什麽原……因……嗎?”
劉德點點頭道:“大概是因爲考校我們的功課吧……”
劉榮也道:“大概就是如此了……”他年長一些,知道的事情也多一些,因此解釋道:“先帝之時,每有諸侯來朝,先帝必召在京未封王皇子前去考校功課,并問以天下之事!”
這大概算是劉氏皇家的一個優良傳統了,皇帝要處理國家大事,沒太多時間監督皇子們的學業,于是,通過這種考校來鞭策皇子,使其不至于太過草包。
“榮兒說的沒錯……”窦太後拄着拐杖在兩個侍女的攙扶下從内殿走出來,一邊走邊道:“隻是今次有些不同……”
“兒臣等問皇祖母安!”見到窦太後劉榮帶頭,兄弟四人連忙跪下問安。
“都起來吧……”窦太後在侍女們的攙扶下,摸索着做到上首的主位上,同時吩咐着:“來啊,給四位皇子賜座!”
少時,便有侍女擡來坐席與案幾,讓劉德等人坐下。
待得四人坐下,侍女回禀之後,窦太後才接着道:“今次皇帝特别囑咐哀家,要哀家來給你們兄弟四個交代一下,今次的考校非比尋常,你們四個都要拿出真功夫來,爲社稷江山效力!”
“諾!”四人自然轟然而應。
隻是應完之後卻難免有些犯嘀咕。
身爲長兄劉榮起身問道:“敢請皇祖母賜教!”
窦太後沉吟了片刻後悠悠然道:“皇帝要削藩的風聲,想必你們兄弟也都聽說了!”
“這要削藩,東方強藩肯定會有不滿,那吳王濞仗着自己輩分高,先帝在時,就已經敢不朝長安了,這削藩的刀子下去,哀家看着吳王是肯定要反的……”窦太後接着道:“他反就反吧,劉家的江山就憑一個吳王還動搖不了……隻是其他諸侯卻是要穩住了,等皇帝收拾了吳楚兩國再說!”
劉德聽了長歎一聲,他算是明白了爲什麽前世吳楚七國一起兵,整個長安都亂作一團。
隻看這窦太後的話,就知道,顯然,便宜老爹和晁錯預料到了吳楚會反,但是,他們顯然低估了叛亂的規模。
晁錯自不用說,作爲削藩的力主者,他肯定會用各種說辭與手段,将削藩可能的危害降低。
現在看來,便宜老爹是相信了晁錯的言辭,認爲最多隻有吳楚反叛,甚至隻有吳國一家起兵。
作爲過來人,劉德不禁搖了搖頭。
便宜老爹終究還是隻做了一年多皇帝,經驗比起先帝來稚嫩太多了。
事實上,劉德記得很清楚,吳楚七國叛亂除了這七國起兵之外,其餘準備起兵的諸侯也有不少,騎牆觀望的更多。
譬如說淮南王劉安,實際上也參與了叛亂,隻是秀才造反,三年不成,劉德這個喜好文學的堂叔還沒起兵,就走漏了風聲,被他的丞相軟禁了起來。
還有齊王劉将廬,這貨一邊向長安送去表忠心的奏疏,一邊跟膠西、濟南等國眉來眼去,虧得齊國的兵權被親朝廷的丞相和衛尉把持着,否則,七國叛亂就變八國了。
整個平叛過程中真正屁股做到中央這邊的就一個梁王劉武。
不過……
不如此的話,怎麽顯得我那封推恩策的厲害?
劉德心裏呵呵的笑了起來。
表面上他卻一臉嚴肅的聽着窦太後訓示。
“這次太皇太後駕崩,齊王劉将廬來長安奔喪,總算他還記得先帝與太皇太後的恩德!”窦太後繼續說道:“他既然來了,皇帝的意思,就是該讓他看看我漢家嫡系的手段,免得他回了臨淄,被吳楚蠱惑了!”
窦太後話都說這份上了。
兄弟四人哪裏還敢推脫,齊刷刷的應道:“諾,謹遵皇祖母吩咐!”
“好了,哀家乏了,你們兄弟準備準備一會皇帝問策吧……”說完窦太後就起身在兩個侍女的攙扶下朝寝室而去。
窦太後前腳剛走,劉餘就站起來,急巴巴的看着三個哥哥,撓頭塞耳,顯然是在爲一會的事情發愁。
劉德見了,不忍心看他着急的樣子,便勸道:“皇弟莫慌,父皇知道你的事情,一會定不會爲難你的,最多讓你寫點策文,就是苦了我們三個……”
劉餘這才安靜下來。
劉德回頭就看到了正在閉目養神的劉榮,他心裏一動,故意問道:“皇兄看來是成竹在胸了吧?”
劉榮呵呵一笑,有些冷淡的道:“這些天看了些書,因此有些準備!”
“呵呵……”劉德笑了一聲,他哪裏不明白,劉榮肯定是有備而來,說不定,提前好幾天,便宜老爹就給他打了預防針了。
畢竟他是皇長子,是焦點所在。
隻是……
劉德低下頭,嘴角微微上翹,笑了起來。
想要搶下太子的位子,今天晚上的考校無疑是個關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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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etet兄弟的指正,恩,我确實糊塗了,皇後不能自稱哀家,以後一定改,隻是,稱呼皇後爲陛下,這合理嗎?
兩漢文獻裏從來沒有這方面的記載,我看到的大部分皇後出現在史料中的話都是自稱吾、我、臣妾什麽的,旁人是直接以x皇後相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