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七将軍上殿!”
大内護衛的喊聲在皇宮上空回蕩,莊嚴而肅穆,蕭啓與兄弟們身穿重甲,步步走在皇城的青磚地上。
“宣七将軍上殿!”
這次,齊煜并沒有出城迎接,而是在皇宮靜靜等着他的會還,這點變化,蕭啓能夠感到,也能明白。
明晃晃的太陽照在赤金的殿頂上,刺眼的明亮,蕭啓眯着眼睛看向巍峨莊嚴的金銮殿,齊煜在那裏面,自己在外面,永遠是兩個世界。
“宣七将軍上殿!”
軍靴踏上石階,隻覺石階的白晃晃的刺眼,蕭啓覺得腳下有些虛浮,铠甲也愈發沉重,這一切,似乎果真并非所願。
忽然,一雙有力的大手抓住自己的肩膀:“七……你終于回來了……”
蕭啓驚懼擡頭,掙開那雙手雙膝跪倒:“末将見過皇上,願日月光輝永耀大齊,吾皇萬歲。”
身後的兄弟也都盡數跪倒,一言不發。
齊煜明顯怔了一下,低聲道:“七哥……你……”然後再次彎腰将蕭啓扶起道:“将軍請起,一路辛苦,朕特地擺宴相迎,爲将軍接風洗塵。”
蕭啓低頭不言,默默跟在齊煜身後進了大殿,所過之處,必有人跪倒,山呼萬歲。
齊煜拉着蕭啓在大殿中央站定,道:“三日前朕夢到玉皇大帝,告訴朕說,他早已經派親子下來助我大齊,此人會在三日後來到上京,沒想到第二日便收到将軍回京的消息,朕在想,将軍會不會就是玉皇派來之人呢?”
蕭啓皺了皺眉頭,齊煜在朝臣面前,提出一個牽強的理由,究竟有何目的?
齊煜又扶住蕭啓的肩膀,懇求道:“将軍……你可不可以……摘下你的面具,讓我看看你的真容……”
蕭啓生澀道:“末将容貌,不能見人。”
“還請将軍摘下面具。”這次說話的是煥公子:“泱泱大齊,憑借七将軍一人,平定咯衛什,百越,天下卻無人知道七将軍真容,這是否有些不妥呢?”
蕭啓從容施禮道:“煥王擔心極是,隻是末将容貌,羞于見人,恐有損大齊國威。”
“七将軍此言差矣,朕自從夢見玉皇,一直在想究竟是何人助我大齊,難道七将軍不願滿足朕的心願嗎?”
蕭啓低下頭,再次拒絕道:“皇上還是不看的好。”
齊煜扶住蕭啓的肩膀,道:“還請七将軍不要推辭,摘下面具,讓朕還你一個身份,也讓滿朝文武看看七将軍的真容。”
“皇上已經封了末将爲忠勇侯,這便是末将的身份。”蕭啓恭敬行禮,語氣隐隐有些疏離。
齊煜歎了口氣道,厲聲道:“七将軍,你敢憑恃戰功抗旨不尊?”
蕭啓跪倒道:“末将不敢。”
“朕命你,摘下面具。”
蕭啓略一猶豫,還是慢慢将手放在面具之上,随着一聲無奈的歎息,将面具取了下來。
“擡起頭來。”
蕭啓依言将頭擡起,不出意料的迎上了朝臣驚訝的目光。
因爲許久不見陽光,蕭啓的臉色慘白如紙,唇色淡的幾不可見,一雙明目,在消瘦的臉頰上,顯得分外得大,眼神中的靜默與隐忍,看的齊煜心頭震顫。
七哥,還是那麽美,隻是每每自己面對七哥的臉,卻會沒來由的哀傷。
滿朝文武的目光,都死死盯在蕭啓臉上,這世間,竟然還有如此美麗的男子,清麗,出塵,一颦一笑都耀人眼目,不對,皇上剛剛說過,這個人,是玉皇派來的天神。
齊煜呆呆的看着蕭啓,掩口道:“七哥,竟然是你?你不是死在中州了嗎?是我親手将你火化的!”
說着齊煜擡起頭向滿朝文武道:“諸位愛卿可還記得當年在中州城上誓死不屈的展邦将軍,七哥,七哥就是展邦将軍啊!當時朕服從先帝旨意,在軍中曆練,有幸與展邦将軍有一面之緣,可惜天妒英豪,展邦将軍英年早逝朕太息良久,沒想到,今生還有機會見到展邦将軍……”
一語既出,滿朝皆驚。
大部分老臣都還記得中州城上慘烈的一戰,也都聽說過展邦将軍被刀刺穿身體依然堅貞不屈的故事,他們也曾爲一代将星的隕落而歎息,誰想到,當年的展邦将軍,就活生生的站在他們面前。
蕭啓低下頭,思慎着齊煜的話,他是想幹什麽,要昭告天下自己就是蕭啓嗎?可他又何必說他親手火化了自己的屍體呢……
見蕭啓不語,齊煜又搖晃着蕭啓道:“七哥,是你嗎?你……你怎麽死而複生的?”
蕭啓抿了抿嘴唇,強笑道:“皇上親眼所見,展邦将軍的确死在中州……”
“可你是誰?你……朕早該感覺到,你,你就是七哥,可能有人比七哥更加聰明,但絕對不會有人比七哥更美,可你,和七哥長得一模一樣,你……你是玉帝派來的人,對嗎?”
蕭啓側過臉,道:“末将本肩負輔佐大齊平定天下的職責,可在中州時,天界急召,末将不得已舍去肉身回天庭待命,三日後才得以會還,但時日已久,皇上念得舊情,已經将末将屍體火化,末将隻得用真身下界,輔佐我大齊。”
“你,你真是玉帝的親子,朕在天界的哥哥……朕想起來了……七哥,當時你我一同在天界時,多麽快活……”
蕭啓歎口氣,沒有接話,齊煜,這就是你要還我的身份嗎?自此以後,你是不是就可以坐實天子的名聲,高枕無憂?
齊煜開心的回頭命令常公公道:“拿紙筆來,朕要拟旨。”
常公公急忙恭敬的将聖旨和筆墨擺好,齊煜抿着嘴唇一會兒就,扔給常公公道:“念!”
常公公掃了一眼,卻不敢念,而是交給了位列第一的文官。
文官一愣,看到聖旨的題頭後,也是臉色一白,站直身體念道:
“奉天承運,皇帝诏曰:天耀大齊,降天帝七子輔佐我朝,平南景,滅咯衛什,收服百越,揚我大齊國威,七将軍功不可沒,特封爲忠勇王,擴展府邸,賞賜金銀,奴仆,歌姬數千。朕與七将軍,共享天下!欽此。”
蕭啓全身顫抖的聽完齊煜的旨意,他不敢擡頭看一臉震驚的滿朝文武,卻在想,齊煜,你究竟要将我置于何地?一時間,竟然忘記了謝恩。
而身後的兄弟們也是心中駭然,這個人,是要做什麽?
齊煜上前一把扯起蕭啓,拉着他登上寶座,蕭啓不敢當衆掙脫齊煜,但口中一直道:“皇上不妥……”
齊煜大笑道:“我七哥死而複生,又是天神,朕當然高興,七哥,你我同爲天地之子,自然要共享天下!”
蕭啓驚惶的跪倒,叩首道:“天下之主隻有一人,便是皇上,末将已經完成天帝囑托,理當返回天界,還望皇上恩準。”
“這怎麽可以?七哥,你好不容易出現在朕面前,朕怎麽能讓你走?七哥,你一定要留下來。”
因爲觐見皇上,蕭啓等人都沒有攜帶兵器,否則蕭啓一定會自戮當場,再回頭看向跪在下面的兄弟,蕭啓心中百轉千回,如今當着滿朝文武,斷斷不可再嚴詞拒絕,于是便道:“皇上,按照百越協議,末将将去守占婆,身毒邊境十年,職責在身,不敢稍離,請皇上恩準末将放回百越,履行協議。”
齊煜一怔,沒想到蕭啓竟然轉言去提此事,沉吟片刻道:“你我兄弟久别重逢,自然要好好聚聚,七哥現在上京住上兩月再走不遲,如果七哥不放心,朕派人去守便可。”
“萬萬不可……”蕭啓叩首道:“百越曾言,倘若守将換做旁人,必死無疑,還請皇上不要懷疑百越,末将也不想連累旁人,還請皇上恩準……”
齊煜側臉看了看跪在腳下的其他人,卻絕口不提,半響才道:“七哥,倘若你執意如此,便在上京盤桓兩月再走如何?這樣也不枉你我兄弟情誼,同時也沒有違背與百越約定,可好?”
蕭啓咬了咬嘴唇,隻得點頭道:“謹遵皇上旨意。”
齊煜大喜過望,一把将蕭啓扯起來道:“七哥,太好了,這兩個月朕一定要帶着你好好逛逛玩兒玩兒,把以前的全補回來!七哥,我們去後花園逛逛可好?”
蕭啓爲難的看了一眼站在下面不知所措的文武大臣,搖了搖頭。
“唉,看朕,竟然忘了你們還在了,沒事兒了,都下去吧!朕要和七哥好好聊聊。”
這時,中朝臣才如夢初醒般的快步退出朝堂,今日之事,讓很所人始料未及,恐怕回去都要和盟友和幕僚商量此事,畢竟平白多出一個競争對手不是好事。
齊煜拉着蕭啓的手,向還留在下面的兄弟們道:“你們都還活着,真是太好了……快摘下面具讓我看看,你們,都還好嗎?”
可下面的人一個也沒有動,甚至都沒有直起腰來。
齊煜又道:“你們……就這樣怪我嗎……我……我是真的不能在滿朝文武面前亮出你們的身份,我……”
趙開疆施禮道:“我等明白,皇上還給七将軍身份,已然頂着莫大壓力,我等也不敢癡心妄想,一路旅途勞頓,還請皇上垂憐我等,允我等回去休息……”
齊煜一愣,道:“好……好……你們,我安排你們去驿館……”
“不必,末将家就好。”蕭啓再次行禮:“還請皇上恩準。”
齊煜有些哀傷,點頭道:“好……于是,後日再叙……”(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