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牛城城守南振天聞聽銅牛城被占,七将軍隻留一千人駐守青牛城,竟然面露喜色。
他立即叫來城中所有武将,吩咐道:“七将軍攻下銅牛城,而青牛城隻剩下一千人,正是我們建功立業的大好時機,我們隻要趁着夜色拿下青牛城,截斷七将軍後路,屆時與大軍一同将七将軍一網打盡,你我可是頭功啊!”
“可是……”一個黑臉漢子猶豫道:“青牛城與銅牛城相距不遠,七将軍必定會會還救援。”
“我們再派一群人圍住銅牛城,讓其就七将軍一時難以回還,就能攻下青牛城。”
“但是七将軍一旦能從銅牛城突圍,我們還是守不住青牛城啊!”
南振天笑道:“何必滅自己威風?那七将軍即使有通天的本領,也不會想到我們會進攻青牛城,隻要我們将青牛城團團圍住,不放一個人出去,那七将軍如何知曉?”
“一旦攻城,不可能毫無聲息啊……”
“攻城?誰說攻城了?”南振天冷笑道:“攻城不一定要耗費一兵一卒,隻要有寶物……”
“大人是說……”副将不解的問道。
南振天冷冷一笑:“自然。”
深夜,南振天帶着三千人從石牛城出發,用牛皮裹緊馬蹄,熄滅一切火把,憑借對地形的熟悉,直奔青牛城。
夜色深沉,雖然不緻伸手不見五指,但婆娑的樹影,迷茫的月光,都爲這靜夜帶來了些許的恐怖,可南振天手中緊緊抓着瓷瓶,笑的愈發張狂得意。
七将軍,我就不信你可以逃過此劫!
樹影晃動,狂風将至,南振天探了探風向,臉上喜色更甚,七将軍,老天都來助我,我要讓你有去無回!
隊伍行到三岔路口,副将問道:“大人,這三條路都能到達青牛城,我們從哪條路進攻比較合适呢?”
南振天撚須思索道:“北邊的路雖然近不少,但是要路過山谷,恐怕難逃伏擊,東邊會路過一條河,對聖物的發揮恐怕有所制約,我們還是走中間這條吧,雖然繞遠,但是一馬平川,而且會直通柳州西方,與風向一緻。”
副将點頭道:“大人英明。”
南振天對這個馬屁精沒有多少好感,隻是斜了他一眼,便從中間的小路策馬向前,副将讪笑了幾聲,也趕緊跟上。
大道平坦,遠方的山脈橫亘延綿,南振天感受着因疾奔帶來的狂風,心中暢快淋漓,幸虧自己有先見之明,用家裏一年的收成換來這瓶秘藥,這次一旦成功,獲得的好處可完全不限于一年的收入,加官進爵,指日可待。
馬蹄踏在草地上,因爲蒙着牛皮,沒有多少聲息,但南振天仍然沒來由的緊張,他雖爲石牛城城守,但畢竟是世襲的,沒有打過什麽大仗。隻是他從小熟讀兵法典籍,常常夢想自己也可以成爲運籌帷幄的一代統帥。
大齊與百越達成協議後,他也消沉了一段時間,覺得自己恐怕沒有機會實現自己的遠大抱負,直到巫王下令囤積糧草,訓練軍士,他才從新燃起了希望和激情,他知道,百越并不甘心失敗,等到時機成熟,自己仍有可能成爲萬古流芳的戰神名将。
這次便是機會,隻要他攻下青牛城,便有望獲得上風的賞識,平步青雲也毫不誇張,屆時,他便有能力改變自己家族世世代代隻是個城守的命運,造福後代。
想到這裏,他猛的抽了一下馬股,戰馬吃痛,向前飛竄,他的身體随着戰馬上下起伏,覺得這種快感比任何一個女人都讓他興奮。
就在他完全沉浸在自己所想象出的美好未來中難以自拔之時,隻覺胯下戰馬一驚,竟然直立起來,繼而,平原四周,隐隐有火光攢動。
“小心!敵襲!”身邊的副将警覺吼道,繼而急速拔劍出鞘。
南振天也是一驚,但是畢竟武将出身,也立刻拔出腰刀吼道:“兄弟們戒備!”
話音剛落,就有箭矢從暗處射來,南振天一挽刀花,将飛來的箭矢擋隔開,可有不斷有箭矢飛來。
“木盾,木盾哪裏去了!”
“在!”外圍的騎兵在戰友的掩護下取下盾牌,然後舉着盾牌沖到外圍,将飛揚的箭矢盡數擋下。
南振天揮了揮手,又吼道:“咱們也放!”
可還沒有等弓箭手沖入到盾牌下,天空中已經有點點火光閃爍,火箭!
幾乎是轉瞬間,火箭便鑽入木盾之上,天氣幹燥,火箭上又都塗了桐油,木盾很快就燃燒起來。
爲了保護木盾後的軍士,木盾都是用反複的皮扣綁在騎兵手臂上,一時難以解開,大火很快便順着木盾燃到騎兵身上,騎兵嚎啕尖叫着滾下馬,在地上翻滾,很快便被見到火光驚懼的戰馬踏死踏傷。
南振天勉力控制住胯下的戰馬,嘶吼道:“還愣着幹什麽?射!射啊!”
可大部分騎兵都在忙于控制戰馬,自顧不暇,根本騰不出手來去彎弓射箭,而此時,第三輪箭矢也在夜色的掩映下飛來。
南振天一面揮舞手中的刀防止自己受傷,一面策馬想要逃出箭矢的射程,不料剛剛跑出不足半裏,就有一隻鐵箭從側面襲來,南振天躲閃不及,被射中左肩。登時全身一震,刀花挽出破綻,繼而又有三支箭矢趁虛而入,分别射中南振天的右肩,左腿和小腹。
“喝!”南振天發出一聲狂吼,用力拔出左肩上的鐵箭,然後将身上的其他三支箭矢盡數折斷。
他隻覺全身劇痛,四處傷口無一不在湧着鮮血,身體也越來越冷,可他不甘心就這樣死去,便吼道:“誰!出來!也讓南某死個明白!”
可回答他的,隻有呼呼的風聲和箭矢破空之聲。胯下戰馬也忽然直立起身子,然後重重到底,南振天這才發現,一支鐵弩竟然無聲無息的刺穿了戰馬的喉嚨,箭尖距自己不足半寸,不由有些後怕,如果當時這隻鐵弩瞄準的是自己,後果不堪設想。
他爬到戰馬身後,一面用它的身體作掩護抵擋,一面彎弓憑着記憶向剛剛鐵箭射來的方向射出一箭。可那箭飛行了不足一丈,就被一隻鐵箭迎頭劈成兩半,重重掉在地上。
好快的速度,好大的力道。南振天不由暗暗感歎,但更多的還是恐懼。
在他身後,三千騎兵已經完全亂了針腳,如同砧闆上的肉,任人宰割,南振天雖然心痛,可是自顧不暇之時,也毫無辦法。
此刻,他的心中竟然有了淡淡的悔恨,如果不是自己好大喜功,兄弟們恐怕就不會枉死,可時至今日,也無法回頭了。手中的瓷瓶因爲長久的抓握變得溫熱,熱到他幾乎忘了自己還有着最後的法寶,好吧,本來這些東西就是給你們準備的,既然你們等不及了,那就提前嘗一嘗它的厲害吧,隻是可惜自己不能将它用于攻城略地,爲家族帶來榮譽,爲百越減少征戰。
想到這裏。南振天蹲下身子将身體完全掩護在戰馬身後,輕輕打開瓷瓶的蓋子,一股奇異的香氣四散開來,好吧,今天就讓你們常常百越大巫的威力!
石牛城中,隻剩不到兩千人把手,但是出言反對的黑臉大漢因爲與南振天意見不一被留下來守城,這讓他的兄弟們因爲不能上戰場建功立業腹诽不已,但表面上卻什麽也沒說,隻是繃着臉和他一起守城。
夜已深,因爲沒有月光,曠野也暗淡無比。天地的一切都掩映在無上的黑暗之中。不知爲何,黑臉漢子的心中有着強烈的不安,雖然他一直佩服城守的智謀,可這次不知爲何卻很是擔心,他們面對的可是猶如鬼魅的七将軍啊……
“羅老大,你回去看看咱兒子吧,這裏我來!”
黑臉漢子姓羅,生性豪爽,也有一班弟兄願意和他出生入死,他一心打仗,三十五歲才娶妻,兩年後有了第一個兒子,剛剛滿月。
提到兒子,羅老大的嘴角滿是幸福的笑意,一直孤身一人,看别的兄弟兒子都會種地了不眼饞是假的,等自己有了親生的,每每看到他的小胳膊小腿兒,就覺得非常幸福,想來這也是自己心中恐懼的原因吧。
隻要城守在城裏,石牛城就不是自己負責,這樣如果有了什麽危險,自己完全可以帶着妻兒趁亂逃跑,可今日,自己隻能死戰到底,保護妻子和兒子。他不懼怕戰死,但是懼怕自己死後妻兒孤苦無依,任人欺淩,不過,對方是七将軍,應該能好一些吧。
羅老大彎腰走進自己住的木棚,面色紅潤的妻子抱着已經睡熟的兒子,向他微微一笑,燈光下,妻兒的身體放着柔和的光澤,羅老大微微有些癡怔,如果日子一直這樣,也是不錯的。
“看什麽,快過來,今天咱兒子又笑了。”
“是嗎?”羅老大有些心不在焉,但還是坐到妻子身邊,從她懷裏接過兒子笑道:“又重了。”
“你才離開一天就重了?咱兒子又不是豬……”
羅老大讪讪的一笑,沒有說話,就聽聞門外有人喊道:“老大,城主叫你!”聽聲音是機靈的二娃兒。
羅老大一怔,這個時間城主斷斷不可能回來,那就隻有一個可能,就是敵襲。
二娃兒一定是不願讓自己家裏擔心才這樣說,于是他也鎮定的站起來道:“好,我馬上去。”
然後轉身吩咐妻子:“你記得我和你說過吧?”
“記得記得,天天說,一旦有危險,什麽也别管,抱着兒子躲到地窖去!”妻子的的聲音有着淡淡的不耐。
羅老大這才放下心來,抓起剛在桌上的頭盔,奔出房門。(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