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剛落,果然有三個身穿綠色長裙,披散着卷曲長發的胡族少女搖曳生姿的走了進來。
爲首的女子身材高挑,美目顧盼流連,櫻紅的嘴唇讓人忍不住想一親芳澤。
蕭啓看清那少女的臉,也渾身一震,慌亂的低下頭。
她和伊娜,如此相像……
那少女似乎有意想勾起蕭啓痛苦的回憶,蓮步輕移走到蕭啓身邊,盈盈一禮道:“這位公子,今天是娜兒第一次出來,還請公子多多捧場。”
蕭啓深吸一口氣,道:“自然。”聲音幹澀暗啞。安平也看出那女子很像伊娜,如果不是親眼看伊娜下葬,他也會覺得那是伊娜,可是,眼前之人,僅僅是相像而已。
而娜兒卻絲毫沒有放過蕭啓的意思,追問道:“公子覺得妾身很醜嗎嗎?爲什麽不敢看妾身呢?”
蕭啓臉色慘白的擡起頭,淡笑道:“姑娘美貌,讓在下不忍細看,生怕亵渎了姑娘。”
娜兒抿嘴一笑,媚态叢生,嬌俏的轉過身,緩緩登上高台,于此同時,極具異域風格的音樂驟然響起,娜兒與另外兩名少女随着音樂翩翩起舞,眼角的媚意讓在場的男子血脈噴張幾乎不能自持。
蕭啓低着頭,手緊緊抓住桌角,初見伊娜,她也是這樣跳舞的,而那張臉,分明就……蕭啓用力閉緊雙眼,隻覺心中的劇痛愈來愈明顯。
安平一臉擔心的看向蕭啓,他不知如何去勸,又擔心被人注意,隻是将手放在蕭啓腿上,他能感覺到蕭啓的身體在微微顫抖。
高台上,那三位胡族少女随着音樂快速的旋轉,裙擺高高揚起,隐約可見白嫩的大腿,坐下的男子都忘記了喝酒吃菜,隻是一味呆呆的看着少女的大腿,就在這時,剛剛那個肥白的中年人猛的一摔茶杯,慢慢爬上高台,口中道:“美人兒,别跳了,和大爺我走吧?”
娜兒發出一聲驚叫,停下轉動的身體,想要逃走,卻又被那男子一把拉了回來:“美人兒,别走啊,老子還沒有玩兒過異族娘們呢……”
娜兒發出一聲驚惶的尖叫,但還是被那人一手摟在懷裏。一手恣意揉捏着娜兒的前胸,娜兒一面掙紮一面将哀求的眼神投降台下的衆人,可台下的看客多半都采取了冷眼旁觀的态度,甚至抱着胳膊等着看好戲。
蕭啓也知道上面的動靜,本來放在桌面上的手一點一點扣緊,指甲和關節都變得慘白,可他知道,無論發生什麽事情,都要隐忍不發,一旦暴露身份,自己身陷險境毫不可惜,隻是不能連累大軍戰敗,将士枉死。
高台上,那個中年人已經在粗暴的撕扯着娜兒的衣服,娜兒即使拼命掙紮,依然露出了一抹香肩,白嫩潤滑,讓在場的男人不由咽了口口水。
娜兒哭泣的哀求道:“求求你,求求你放了我吧,我和我家阿哥還要成親呢……”
中年人壞笑道:“成親?來這種地方你可以日日做喜娘的,不比守着一個人好?讓哥哥做你的第一個新郎如何?”
“不要,求求你放了我好不好?”
娜兒發出一聲呻吟,口中不住的哀求,卻換來中年人更加暴虐的大笑,娜兒看了看冷眼旁觀的老鸨龜奴,知道他們不會爲一個女人得罪客人,隻得又看向台下的看客,泣道:“求求你們救救我,救救我吧……”
“救,沒人來救的,妞,你就從了爺吧?”
“救救我,求求你們了……”
安平能夠感覺到,蕭啓的全身在微微顫抖,額角青筋暴起,他在極力克制自己已經翻騰的怒火,極力壓制想要沖上去的沖動。他不能忍受那個長得像伊娜的少女受辱,但更不能因爲這件事壞了自己的大計,安平也深谙這個道理,可他更能感到蕭啓内心深深的掙紮。
這時,那中年人已經扯下了娜兒的裙子,粗暴的蹂躏着娜兒的身體,娜兒眼神中滿是絕望,她以放棄掙紮和求救,隻是木然的任人欺淩。
“這才對嘛!”中年人一面說,一面擡手要扯下那人的胸衣,忽然手腕被一隻滾燙猶如火炭的手握住,回過頭,正對上一雙明亮卻閃着地獄般光芒的雙眼,中年人幾乎脫口而出的辱罵之言又被生生吞了下去。。
“你滾。”隻有兩個字,聲音幹澀黯啞,卻帶着不容抗拒的威嚴。
那中年人咽了口吐沫,覺得被激起的提槍上陣的豪情已經毫無蹤迹,便悻悻的放開娜兒,灰溜溜的走下台。
娜兒一邊整理衣服一邊擡起頭,看到剛剛救他之人眼神中滿是難以言喻的哀傷,但那哀傷一閃而逝,取而代之的是難以穿透的冷漠和平靜,仿佛剛才那抹哀傷隻是一個幻覺,可那哀傷還是深深震撼了她,一個人到底有了怎樣的經曆,才後有如此刻骨的哀傷?就在娜兒愣神之際,那人已經轉過身,搖晃着走下高台,身邊的黑衣護衛慌亂起身,滿臉都是關切之色,而那人隻是擺擺手,示意他沒事,然後頹然坐下,低頭不知在想什麽。
娜兒呆呆的望着那人的背影,幾乎忘記了整理衣服,那個人的臉,如此之美,可眼神中的冷漠,讓人望而卻步。
老鸨和龜奴這才慌慌張張的跑出來,一面安撫客人,一面趕緊拉着娜兒走了下去,而剛才的中年人,已經跑得不見了蹤影。
蕭啓低頭沉思,他知道這件事斷斷不能管,可是,他絕對不能眼睜睜的看着那張有着和伊娜相似面孔的姑娘任人欺淩。
他知道,此舉必然引來百越的懷疑,而葉大哥爲他做的一切,也恰恰驗證了這一點,不過,面對巫蠱之術,蕭啓唯一擔心的隻是自己死在陣前,影響戰場決斷和将士士氣。
對于死,他并不懼怕,甚至有些期待,唯有死去,才能再次與伊娜團聚,伊娜,你是我的妻子,你要……等我……隻是死後,便沒有可能再去完成先祖的願望,念及這點,蕭啓首先想到的便是加緊培植齊煜送來的少年,這也許是補救的唯一辦法。
暗中的兩人相視一笑,一人道:“沒想到秀郡主的辦法竟然真的有效了。”
“郡主說,如果那人出手阻止,便請郡主過來親自指認,我去叫郡主,你盯好了。”
蕭啓看了看時辰,已經接近子時,便站起身,老鸨急忙迎上來道:“怎麽大爺,要走嗎?”
蕭啓摸出一疊銀票道:“帶我去找弦月姑娘,今天她我包了。”
老鸨一把搶過銀票,細細數了一遍,才笑道:“大爺,後邊請。”
蕭啓示意安平跟上,自己首先跟在老鸨身後,從後門走出大廳,一出門,一陣花香撲鼻而來,沁人心脾,滿目的花海讓人如入仙境。
許多并非花期的花朵也在這時競相開放,可見這花容坊有着怎樣的财力和背景。
穿過花海,便可見一個大湖,面積與皇宮想必和毫不遜色,湖水倒映着漫天的星海,映着盈盈的光澤,蕭啓目光略帶憂傷的掃過湖面,那天,他和伊娜在營外,也是這樣美好的星光,她靠在自己懷裏沉沉睡去,卻不知自己其實一夜無眠。
搖搖頭,理清紛亂的思緒,蕭啓知道,剛剛那個叫娜兒女子的出現,讓他本以爲沉靜似水的心潭再次掀起驚濤駭浪,可這一切正是戰場所忌諱,會是自己失去清明的思緒和理智的判斷。蕭啓深吸一口氣,看了一眼安平,提示他小心行事,而那老鸨,已經将兩人帶到一座二層小樓下。
小樓的窗棂均由檀木雕成,檀香在花香中既不顯突兀,又讓人心曠神怡,樓門前粉紅的燈籠,泛着迷亂的光芒,一條條丈餘長的淺粉色輕紗,随着微風輕輕擺動,瓊樓玉宇,不外如是。
看到老鸨,一個眉眼機靈的小丫鬟立刻迎上來道:“媽媽,您可來了!”
老鸨問道:“你家姑娘可收拾好了?”
“好了,就等着貴客盈門了!”
“今天弦月的被這位公子包了,告訴她好生伺候。”
丫鬟應了一聲快步進去,老鸨笑道:“公子請稍等,弦月搖鈴公子再進去比較好。”
蕭啓點頭答應,等了不一會兒,便果真聽到有人輕輕搖了搖鈴铛,老鸨做了一個請的姿勢,嘴角滿是意味深長的笑,蕭啓當她是把自己看成了貪戀美色揮金如土的嫖客,也沒有在意,與安平一起進了繡樓。
繡樓前廳,一個身穿藕色長裙,長發披肩的女子背對蕭啓而坐,少女身子妙曼,單單一個背影就可以引起男子的無限遐想,也更想知道當她轉過身來,又将怎樣美得蕩人心魄。
“公子,請坐。”弦月的聲音甜美猶如天籁,聞着欲醉,連一直抗拒的安平眼神也有些呆滞。
蕭啓穩了穩神,自顧自坐下道:“以背影示人便是玄月姑娘的待客之道嗎?”
“自然不是,妾身隻求一心人,并非貪戀妾身美貌,而是真心傾慕妾身才華,才會初見客人時一背影示人。今日見公子容貌極美,以爲并非凡夫俗子,看了,妾身又要失望了。”
蕭啓揚了揚嘴角道:“在下隻是一俗人,确實讓弦月姑娘失望了,還希望能夠欣賞姑娘美貌。”
“也罷……”弦月歎口氣,緩緩站起身:“這天下的好男兒甚少,又怎會讓我遇到……”(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