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煜暗暗感謝蕭啓的深謀遠慮,暗道朵郡主已經在送回的路上,百越純屬無理取鬧,在輿論上絲毫不占優勢。
誰料又兩日後,朵郡主竟然神秘失蹤,大齊百口莫辯,百越王更是親自譴責大齊,說他們殺害自己的小女兒,一時間,大齊百越勢如水火。
百越大軍全部開到與大齊交界,雖未開展,但南方百姓恍然不安。
得到這一消息時,蕭啓正準備好去陪伊娜,他愣了一下,撫摸着已經顔色暗淡的婚書,伊娜,我恐怕又要前往戰場了。
不過,你要等我,我要是戰死,便到地下與你相會,我若回來,便可以與你死同穴……
隻是,你能原諒我嗎?我決計不是一個好丈夫,和你在一起時,我根本沒有盡到任何責任,就連陪在你身邊都做不到,不過,等我死後,一定會日日和你在一起,隻陪着你……
想到這裏,蕭啓小心翼翼的疊好婚書,戴好面具進宮面聖,兩人一直聊到傍晚,蕭啓才從裏面出來,期間,書房中不是傳來齊煜憤怒的低吼,而蕭啓的聲音卻低得幾不可聞。多年後,常公公依然記得蕭啓從書房中走出,步履堅定,身姿挺拔,而齊煜在書房大發雷霆,打碎了所有的瓷器,經史典籍也撒了一地,卻不讓任何人進來收拾,書房的燈一亮就是一夜。
第二日早朝,齊煜任命蕭啓爲平越大将軍,兩日後率領十萬大軍開往百越戰場,蕭啓一怔,堅定跪倒領旨。
對于齊煜這一旨意,朝臣雖有不滿,擔心蕭啓戰功過高,可無論哪一方武将都不敢和百越正面交鋒,所以整個朝堂無一人反對。
下朝後,齊煜再次留下蕭啓,兩人躲入書房密室,齊煜道:“七哥,我終究還是屈服了。”
蕭啓笑道:“恐怕沒有人比我更适合前往百越。”
齊煜長歎道:“隻是七哥,我真的舍不得你……”
蕭啓淡笑道:“我會回來的。”
“可是……”
“當年的兄弟隻剩你我兩人,我自然會一直陪着你。”
“七哥……”齊煜不知如何表達自己對蕭啓的感情,但至少在這一刻,他是真心感動蕭啓的付出和對自己的兄弟情誼。
蕭啓拍了拍齊煜的肩膀:“你我明明商定即刻啓程的。”
“我想今晚設宴爲七哥踐行。”
“你明明知道我不适合那種場合的。”
“七哥……”
“事不宜遲,明日一早我便出發,一會兒我去向白将軍辭行……”
齊煜點頭道:“這樣也好,七哥,你要保重。”
“中州都沒死,不會那麽容易死的。”蕭啓說的雲淡風輕,可齊煜卻聽的心中刺痛。
蕭啓不願久留,便施禮道:“皇上政務繁忙,末将告退。”
齊煜點點頭,默默看着蕭啓轉身離去,歎息不語。
是日,蕭啓向白钺等人一一此行,縱使他們怒罵,也不發一言,然後抱着山河,向他許諾,等自己回來,一定帶他見識戰場。
山河乖巧的點點頭,從懷中掏出一個小盒,鄭重遞給蕭啓道:“爹爹,這個是送你的!”
蕭啓打開一看,隻見裏面是一個巴掌大小的木刻,刻的是一個大人蹲下身将一個小男孩兒抱在懷裏,五官栩栩如生,分明是自己和山河,頓時心頭一陣酸楚,緊緊抱住山河,許久才松開,已經長大的山河也哽咽道:“爹爹,你一定要回來……”
“山河,我一定,你要聽爺爺的話。”
奇門子聞言狠狠哼了一聲,背過臉去沒有說話,可眼前已經一片模糊。晚上,奇門子等人一再要求蕭啓留下吃飯,可卻被蕭啓堅定拒絕,借口要去調動守軍,可實際上,他早已經辦好此事,從奇門子處出來後,出城徑直進了白家祖墳,在伊娜墓前,坐了整整一夜。沒人知道蕭啓那一夜在想什麽,可他離開後,伊娜墓碑上的字,更加鮮紅刺目。
第二日,蕭啓便拿着虎符集結軍隊,趁着夜色出城,即使這樣,還是有消息靈通的百姓在城下等候,蕭啓看向滿臉期待的人群,心下暗歎這與三年前大不相同,百姓們也開始對大齊的戰勝有了信心,隻是希望,自己可以戰勝百越,不負衆望。
爲了不打擾百姓,蕭啓還是下令采取了白日休整,夜晚行軍。直到接近冒州時,因爲山地地形複雜,才改成日間行軍。
到達冒州,蕭啓提出讓靜松回家看望母親紅蓮,還問趙開疆是否前去,趙開疆仔細想了想,還是搖頭拒絕,自己還活着的事情,還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其實這次出征百越,蕭啓不願讓趙開疆同行,可趙開疆卻還是堅持,理由是在上京舊識過多,一直住着會引來麻煩,這個解釋讓蕭啓一再有将趙開疆還活着的事情告訴齊煜的沖動,沒有活人身份的,隻是他一個人就好,他怎麽忍心讓兄弟們和他一樣,做身份未明的死人。
可趙開疆似乎了解到蕭啓的想法,以不想見到齊煜爲由扼殺了蕭啓的想法,可這一切隻會讓蕭啓更加愧疚,盡管一切都不是他的錯,他,趙開疆等人,甚至李有才,都是受害者,從那塊玉石被發現的時候,每個人的命盤,就已經随之改變。
又十日,大軍行至錦州,因爲上次的教訓,蕭啓分兵五千駐守女兒河,張榜告知周遭百姓嚴禁在女兒河附近出現才繼續前進,又十餘日才到達與百越交接的寒城。
此城雖名爲寒城,卻燥熱異常,雖然隻是二月,但隻能穿一件單衣,這使身披铠甲的将士們痛苦不堪。
寒城守軍不足五千,所幸百越不是爲何一直沒有進攻寒城,這讓蕭啓懷疑的同時也暗暗松了一口氣,即使百越真的是沖自己來的,減少不必要的傷亡還是好的。
大軍到達第二日,蕭啓便下令所有千夫長以上軍官必須頭戴假面,呼以代号,不得以真容示人,不得直呼其名,同時嚴令他們關好帳下士兵,不可随意飲水,不可出營,不可随意與包括戰友内的任何人交談,不得直接用手觸碰不是來自軍營的任何東西。
這些命令雖然看似繁瑣不近人情,但大半士兵都了解百越戰場的厲害,知道主帥是爲他們安慰考慮,所以推行起來并不困難。
唯一讓蕭啓不安的,就是過分安靜的兩國邊境,百越一改自己還在上京時的嚣張,看似毫無動靜,可蕭啓知道,一場惡戰,即将來臨。(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