賓主盡歡後,齊煜讓奚平洛先回了昭月殿,撤下酒菜,換上精緻的點心和茶水。
不知爲何,蕭啓單獨和齊煜在一起時,隻覺隐隐不安,可他知道這不是什麽好兆頭,作爲兄弟,首先便是信任,如果齊煜待自己猶若往昔,而自己心存芥蒂,隻會毀了這段可貴的兄弟情誼。
齊煜看着蕭啓道:“七哥?今天你似乎不大開心啊?怎麽了?嫌自己又老了一歲?沒事啦,你現在還年輕的如同十八、九的小夥子呢!”
蕭啓擡眼笑道:“都是當爹的人了,還拿我開玩笑。”
齊煜笑道:“再大也是你的小弟不是?七哥?”
蕭啓拍了拍齊煜的肩膀,誠懇道:“你将這天下治理的不錯。”
齊煜深深看向蕭啓,歎道:“七哥,如果是你,隻會比我更好,有時我常常想,如果當時你說那玉石是你的,會有什麽樣的結果。”
齊煜果然是疑心了,蕭啓心頭一緊,聲音也有些僵硬:“不管是誰,兄弟們都會死的。”
齊煜顯然沒想到蕭啓會如此回答,歎了口氣道:“七哥,你不要多心,我隻是有些時候覺得對不起兄弟,當不好這皇帝,七哥爲了我的江山在前線拼死厮殺,而我卻在皇宮享受,我心不安,所以我會想,七哥要是當年承認,也許就不會受這個苦了。”
蕭啓淡笑道:“既然已經過去,便不要再回想,我會盡我所能守衛中原江山百姓,以前不會要的東西,以後也不會,你放心。”
“七哥,你想到哪裏去了?”齊煜臉色一白,道。
兩人本都是聰明人,本來不必将話說的透徹,便心知肚明,可蕭啓卻不願與舊時的兄弟繞彎子,便直接點名正題,這反而讓有幾分試探之心的齊煜尴尬無比。
蕭啓穩了穩神,道:“這次的事,是你設計的,對不對?”
齊煜見蕭啓轉移話題,臉色稍緩,因爲剛才的話,也不好再瞞他,便點頭道:“是。”
蕭啓隻覺喉嚨發幹,喝了一口茶,道:“隻是你不該讓武妃卷進來,從你看她的眼神中,我知道你是真心愛她的。”
“七哥,有時候你聰明的讓我害怕……”齊煜搖搖頭,也直接說出了心裏的話:“那天即使七哥沒看出來,我也不會讓平洛有任何危險。”
“這個我自然知道,隻是……你不該讓她卷進這些事。”
齊煜歎了口氣,道:“我等不及了,七哥你來的時間短可能沒看出來,朝堂上那姓呂的結黨營私,姓盛的狂征暴斂,又有女兒是宮中妃嫔,一時無人敢動,我雖然愛平洛,也不能封她做皇後,現在正好來了機會,自然要好好把握,一舉扳倒兩人。”
蕭啓點頭道:“你爲皇權穩固,自然無可厚非。隻是,你早就知道呂家與百越的關系吧?”
“七哥你也知道?”齊煜怔了一下,喃喃道。
“剛剛知道。”
“七哥,這也是我扳倒他的唯一辦法,這樣我才能高枕無憂,也才能讓心愛的平洛坐上皇後寶座,七哥,希望你不要怪我。你放心,我的這些手段永遠不會用在你身上,我們結識于千夫營,你又救過我的性命,舊時的兄弟情誼永遠不會改變,七哥,等平定這一切,我定會與你共享大齊江山!”
蕭啓慌亂跪倒道:“這種話皇上斷斷不要再講,天下之是皇上一個人的,末将不敢篡越。”
齊煜歎息着扶起蕭啓:“七哥,今日就你我二人,又何苦如此小心翼翼?如今百越未平,等以後,我一定還你身份,讓你以蕭啓的名字享無上榮耀。”
“末将不求榮耀,隻求以能夠替皇上守衛河山。”半真半假的一句話,讓齊煜感動無比,他拍了拍蕭啓的肩膀,道:“七哥,你爲了我,爲了這江山付出的太多了……”
蕭啓低下頭,半響道:“這件事情還是不要讓武妃娘娘知道爲好。”
齊煜點頭道:“這是自然。七哥,你是不是覺得我做錯了?皇後和蘭妃無論如何也算是我的女人,我爲了平洛,爲了自己的皇位,竟然親手害死了她們……有時候回頭想想,也覺得自己不是東西……”
蕭啓沒有說話,因爲他本不認同齊煜的做法,所以也沒有出言安慰,聰明如齊煜,怎能不知蕭啓的心情,于是再次保證道:“七哥,你和他們不同,我……”
蕭啓搖搖手:“那皇上打算如何處理朵郡主?”
“作爲人質,逼百越就範。”
“末将以爲這是下策。”
“那……七哥的意思……”
“扣押朵郡主,反而落人口實,百越借機進犯,大齊啞口無言,建議皇上立刻揚言放出朵郡主,派精英侍衛護送她回百越。”
“可是……”
“再晚恐怕來不及了……”
齊煜點點頭道:“七哥,我聽你的,明日我便下令。”
“現在又何妨?”
“今日是七哥生日,我想多和七哥聊聊。”
蕭啓不忍再說掃興的話,便與齊煜又閑話了一陣百越咯衛什的風土人情,便起身告辭離去。
齊煜可憐巴巴的拉着蕭啓的手請他留下,卻被蕭啓也外臣留宿禁宮不妥爲由拒絕。
見他如是說,齊煜也不好阻攔,但還是将蕭啓一直送到禦花園外。
蕭啓慢慢走出皇宮,夜色中齊煜的身影漸漸與皇宮融爲一體,這個才是他的歸宿,而蕭啓不屬于這裏,他終究還是有回到血肉紛飛的戰場,做回猙獰駭人的七将軍,可那齊煜,是一國之君,面北而立,拱手治天下。
一個誤會,一絲善念,改變了兩個人的命運,自此,曾經的兄弟恐怕要漸行漸遠,再無回頭路。
隻因似錦江山,比紅顔更加誘人,爲了她,多少英雄豪傑搭上性命,江山依舊,能人輩出,而寂寥的,隻是江山而已。(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