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蕭啓,小吏立刻迎上來道:“是七将軍吧?快請進吧,我們大人早就盼着七将軍呢!”
蕭啓點點頭,随小吏繞過和合二仙的影壁,穿過種滿奇花異草的花園,帶到鑲嵌着琉璃的暖閣,如斯情境,看的蕭啓連連搖頭,呂強官職不過四品,卻可以有如此華麗的府邸,這雖然與他是皇後親人有關,可即使如此,依然讓人寒心。
暖閣中除了有過數面之緣的呂強音外,丞相呂森文竟然也在場。
見到蕭啓,兩人起身相迎,呂強音更是行了跪拜大禮。而呂森文雖未一品丞相,而蕭啓官居王侯,本在呂森文之上,但他處于文人的傲氣和對來曆不明的蕭啓的逼視,隻是微微玩了一下腰,蕭啓也沒有介意,而是笑道:“在下久居苦寒之地,如有失禮之處,還望見諒,這次倉促前來,也沒有準備什麽禮物,不過在下這把短刀是由寒鐵打造,鋒利異常,戰場上也救過在下的性命,如若不棄,請呂丞相笑納。”說着,從懷裏拿出一把遍體漆黑的短刀,放在呂森文的眼前,呂森文見此刀其貌不揚,隻是掃了一眼,客套道:“将軍頗費了。”
呂強音出身行伍自然識得這刀是難得一見的寶物,但也不便提醒呂森文,隻是向蕭啓賠笑道:“多謝将軍,将軍請坐。”
蕭啓順勢坐下,又拿出一個小盒,道:“聽聞呂将軍擅使軟鞭,這個盒子裏是一根軟須,在下一介莽夫,恐怕糟蹋了好東西,還望呂将軍笑納。”
呂強音見蕭啓送呂文森的短刀不俗,料想送給自己的禮物也不是凡品,于是打開盒子一看,隻見那根長須遍體雪白,無一點雜色,便知不俗,便笑道:“多謝七将軍。”
蕭啓點頭道:“在下久居苦寒之地,如有失禮之處,還望兩位大人能夠諒解。”
呂強音忙道:“将軍談吐不俗,怎會失禮?日後同朝爲官,還望将軍多多提攜。”
“在下剛回上京,對上京情況絲毫不了解,還望兩位大人多多提點。”
呂森文掃了一眼蕭啓,心道這七将軍雖然來曆不明,但也不似莽撞之人,心中又多了幾分勝算。
這時,已有嬌俏可人的侍女端着各色菜品魚貫而入,不一會兒,桌上就擺滿了色香味俱佳的美味珍馐。
呂強音舉起酒樽道:“七将軍屈尊纡貴莅臨寒舍,真是蓬荜生輝,末将代叔叔爲敬七将軍一杯,還請七将軍不要推辭。”
蕭啓也不語,擡手打開面具下方的機關,笑道:“多謝。”便仰頭将酒樽裏的酒喝盡。
這酒入口清冽,想必也是千金難求的好酒,隻是自己無福消受而已。
身邊美麗的侍女又一次拿起酒壺,蕭啓擋住酒樽淡淡道:“在下久居邊關,卻從不飲酒,讓兩位大人見笑了。”
見蕭啓如此,呂森文雖有不快,但還是勉強壓下,笑道:“既然如此,七将軍嘗嘗今年的茶膏如何?”
蕭啓不懂茶膏爲何物,但也能猜得珍貴異常,于是推辭道:“不必,普通的就好。”
呂文森點點頭,叫人換上了上品鐵觀音,可蕭啓也隻是淺嘗了一口,并沒有出言相贊。
“莽夫果然就是莽夫。”呂文森強壓着心中的不懈笑道:“七将軍,雖然你官職在老夫之上,但聽你聲音年輕,老夫鬥膽以長輩自居,這次請七将軍前來,有些話不得不說。”
蕭啓笑道:“呂丞相久居高位,如能不吝賜教,在下非常感激。”
呂文森點頭道:“七将軍果然是明理之人,老夫性格直率,不喜歡繞彎子,就直說了,七将軍戰功卓著,确實爲大齊之福,可也應修身自好,結交朝廷能臣,否則,一失足成千古恨啊!”
蕭啓心知他是想拉攏自己,但卻隻是轉着酒盅沒有說話,那呂文森等了半響,卻沒得到蕭啓回答,心中暗暗焦急,隻得把話再說的明白些:“老夫虛度六十春秋,門下弟子雖不及孔子,但也有幾名朝廷棟梁,日後老夫希望七将軍與他們幾人成爲朋友。”
蕭啓揚唇笑道:“隻要是一心爲國之人,自然是在下的朋友。”話說得滴水不漏,但語氣中分明是拒絕。
呂文森心中懊惱,但還是穩了穩神道:“老夫生平隻得一女,承蒙皇上不棄,娶爲皇後,百般寵愛,爲皇上誕下太子,也算有功了。”
蕭啓不言,定定望着手中的酒樽,半響道:“丞相之言甚是,如若在下能夠活到新帝登基,定然全力輔佐。”
呂文森暗暗道這七将軍不僅來曆不明,話也說得滴水不露,很是不好對付,但畢竟擔心宮中女兒的安慰,忍不住道:“老夫聽聞前幾天七将軍與皇上,武妃娘娘一同用膳時,有人竟敢往武妃娘娘的羹湯裏下毒,所幸将軍機智,武妃娘娘安然無恙,隻是不知皇上該如何處理此事呢?”
“皇上之意,凡人豈能揣測?”蕭啓端起茶碗又放下,淡淡道。
呂強音道:“可是……聽說……皇上懷疑皇後?”
“自那日之後,在下并未與皇上單獨在一起過,此事并不知情。”
呂文森道:“那……七将軍可否幫老夫問問皇上?”
蕭啓淡笑道:“在下久居邊關,除了三年前大比外,再無與皇上相見過,若論熟悉,恐怕呂丞相與皇上相處的更多些,這件事在下恐怕愛莫能助。”
呂強音道:“還望七将軍勿要推辭,當日在上京城下,皇上毫不避諱的喊您七哥,您與皇上恐怕并非不熟吧?而且皇上還是太子時,曾經外出學藝,不知七将軍是否是皇上舊識?”
蕭啓眼眸中厲芒閃動,但還是低頭笑道:“丞相和将軍久居朝堂,想必也知道,皇宮之事,還是不要打聽爲好。”
呂強音被噎了一下,憨厚的笑笑,呂文森也是臉色一白,道:“七将軍即使立下不世戰功,但卻不以真容示人,于理不合啊!朝堂之上,還要帶着猙獰面具,恐怕也是對天子不敬吧?”
蕭啓知道他的本意,也無心與二人交談,便起身道:“天色不早,在下還有要事在身,先告辭了。”
呂強音本想再留,卻被呂文森用眼神制止。
蕭啓揚了揚嘴角:“不必送了。”
雖然隻走過一遍,但已經熟識呂将軍府的大緻構造,一面憑借記憶出門,一面心下急轉。
沒想到,齊煜叫自己七哥一事已經被傳了出去,不由心中悸動,齊煜的過去一旦被人知曉,必然百般诟病,而自己明明是一個死人,根本不能出現在朝堂之上,可呂家叔侄分明對自己有敵意,如若此事被他們大肆宣揚,自己一無所有,自然不是很在意,隻是齊煜,皇位剛穩,經不起任何動蕩。
這是,蕭啓忽然停下了腳步,剛剛過去那人,與今日所見和朵郡主在一起的年輕男子有幾分相似,以蕭啓敏銳的感覺,這件事,并不是巧合。
蕭啓一面沒裝作沒有察覺,一面用餘光打量那人,隻見他行色匆匆,穿過花園一路向東而去。
蕭啓心中一動,也急忙出了呂将軍府,向自己府邸走去,途經一個小巷,蕭啓站定半響,嘴角滿是了然的笑意,今天朵郡主和那兩個少年,也是消失在這個巷口的,而這條小巷正處于呂府的東方,也就是說,朵郡主等人很有可能就住在呂強音府上。
蕭啓略一沉吟,擔心有人暗中跟随,便穿過那條小巷,信步回了将軍府。然後稍坐了片刻,換上夜行衣,翻牆而出。(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