咯衛什大漢吆喝着鞭策着戰馬,将蕭啓和赤額圍在中間。
蕭啓擡起頭,一縷血迹順着面具點點滴滴的滴在铠甲上,反射着正午的陽光。
爲首的敵将冷哼道:“七将軍果然不同凡響,身中劇毒也可以鎮定如斯。”
“劇毒?本帥爲何不知?”
“七将軍已經是強弩之末,還是束手就擒的好。”
蕭啓冷笑道:“殺你已是足夠。”
那敵将冷笑不語,從懷中掏出一隻瓷瓶,猛的扔在地上砸碎,可見裏面有無色無味的液體灑出,液體濺在冰雪上,很快消失,其他人未覺不适,可蕭啓卻發現全身無力,似乎連刀都沒有辦法握緊。
“哈哈哈……七将軍,如何?這個可是我王擔心一些僵屍犬根本制不住七将軍特地加的菜呢!哈哈……如何呢?”赤額拼命抵住蕭啓的後背,讓他站直,繼而再次長嚎,聲音凄厲綿長,讓人忍不住捂緊耳朵。
“哈哈,這小東西是在給七将軍送葬吧?”敵将大笑道。
蕭啓的手無力的拂過赤額,輕聲道:“一會兒,你回去報信,以後仗怎麽打,我都放在大帳的竹箱裏。”
赤額嗚咽了一聲,舔了舔蕭啓的手指。
“現在沒工夫看你們玩兒這個,兄弟們,活捉七将軍!”
蕭啓挺直身體,隻覺手中的刀似乎有千金重,于此同時,在溝渠中未死的僵屍犬也已經爬上來堵住了蕭啓與赤額的後路。
赤額低低嗚咽一聲,雙眼血紅。
蕭啓拍了拍它的頭,拖着身體慢慢向敵将走去:“我和你走,你放了這匹小狼可好?”
“哈哈……難得七将軍說一句軟話!那老子就發發善心,放了這隻畜生!”
赤額長嚎一聲,似要向前,卻被蕭啓用眼神阻止。
一向倔強的赤額竟然沒有堅持向前,而是乖乖後退了幾步,蕭啓露出滿意的微笑,慢慢走向敵軍,而爲首的大漢已經迫不及待的掏出鐵鎖,隻等蕭啓走進,就将他制服帶走。
蕭啓每走一步都萬分艱難,但仍然向前,一名光頭大漢如狼似虎的撲向蕭啓,用鐵鏈将他緊緊套住,想将他拉上馬背。
“等等,把鐵鏈栓到我馬鞍上,七将軍性格剛烈,怎麽會騎敵人的馬呢?”
蕭啓慘笑,今日能活着到達咯衛什王城已是僥幸。側臉看向赤額,隻見他并未離開,于是催促道:“畜生,還不走?”
赤額怔了怔,似是再體會蕭啓口中的輕蔑和絕情,半響,才低号了一聲,搖了搖大腦袋。
“什麽東西養久了也通人性,七将軍可以馴服一隻狼,真是不簡單啊!畜生不走,我們走!”
說完,便調轉馬頭,準備回去複命。
就在這時,赤額凄厲的嚎叫又一次響起,遠方天際,隐隐可見黑點閃動。
大漢猛的勒住馬缰,吼道:“狼群!”
赤額又一聲嚎叫,那些野狼仿佛聽見了赤額的召喚,從四面八方跑來。
大漢看向赤額,吼道:“殺了它,這隻狼不簡單!”言畢,一隻冷箭悄無聲息的射向赤額,誰料赤額耳朵一抖,靈巧避過。繼而,無數支箭矢想赤額射去,赤額上下蹿躍着躲避。
大漢鼓着腮幫子也扯過一支箭矢,彎弓射向忙于躲避亂箭的赤額。忽然隻覺戰馬一驚,自己的箭矢也失了準頭,深深紮到地下。憤怒的回頭一看,隻見本以爲毫無反抗之力的蕭啓不知何時将一根銀針插入馬股,使坐騎受驚。大怒之下,揮刀刺向蕭啓前胸,蕭啓無力躲避,任由刀鋒進入铠甲肩頭縫隙半寸。
就在此時,群狼已經将咯衛什騎兵包圍,大漢後悔已晚,急忙吩咐手下應對群狼,然後将刀從蕭啓體内拔出,拖着已經近乎昏厥的蕭啓,也想加入戰團。
“嗷……”
赤額一聲低嚎,不顧射向他的箭矢,撲到那大漢身後,咬住他的肩膀,把他拖了下來,大漢吃痛,就地翻滾,赤額又一口咬斷縛住蕭啓的鐵鏈,繼而一直白色巨狼小心翼翼的叼起蕭啓的铠甲,将蕭啓放到赤額背上。
赤額又長嚎一聲,群狼呼應,繼而更加慘烈的與咯衛什敵軍搏殺,大部分咯衛什人對群狼有着天生的恐懼,既無反抗之力,策馬逃走,小部分負隅頑抗的,也很快被群狼扯下馬。
剛剛還潔白的冰雪地上,已是滿地鮮血,不時還有被狼群扯下皮肉的驚馬四下奔逃,踩踏着倒地未死的騎兵。
而群狼似乎是在遊戲,發現未死的騎兵也不急于殺死,而是不停的用尖牙噬咬,以折磨爲樂。
而此時的赤額,背着意識逐漸模糊的蕭啓向大齊軍營疾奔。
它已經能感覺到,主人流出的溫熱血液已經開始變涼,呼吸也愈發微弱,這時,前方不遠出似乎又有一對騎兵飛馳而來,赤額警覺的豎起耳朵,片刻才加快速度向前奔去。
安平今日等蕭啓離開,便覺深深不安,半個多時辰前,他感到一陣莫名的心慌,一種酥麻感從心房延伸到丹田,出身完顔家族的人知道,這是因爲與自己定下血契的主人遇險的征兆。
于是,安平來不及通知所有兄弟,匆匆帶着拓跋廣增想=順着赤額留下的痕迹疾馳而來,一路上,那種酥麻感越來越強烈,安平隻覺心都快要跳出來,七郎,主人,千萬不要出任何事情。
一路疾奔,赤額留下的痕迹越來越明顯,可還是沒有找到兩人的蹤迹,拓跋廣增擡起頭,忽然看到遠方一隻身體通紅的野獸向自己奔來,趕緊彎弓射箭,卻被安平制止:“那是赤額。”
拓跋廣增定神望去,隻見赤額背上負者一人,急速向自己奔來,那人似乎身受重傷,流出的鮮血染紅了赤額的白毛。
能夠讓赤額如此的恐怕隻有一人,他們的主将,他們的兄弟,他們的七郎。
安平與拓跋廣增快馬加鞭與赤額會合,赤額似乎知道兩人有辦法救蕭啓,便停下身,讓安平也拓跋廣增小心翼翼的将蕭啓放下來。
安平探了探蕭啓的脈搏,命令拓跋廣增爲蕭啓之血,處理傷口,繼而扭動面具,讓蕭啓露出下半張臉,拔刀劃開自己的手臂,捏開蕭啓的嘴,将血灌了進去。
半響,蕭啓咳出一口鮮血,看向安平,虛弱道:“我真是不中用,總是帶着一身傷回來,讓你們替我收拾爛攤子……”
安平将蕭啓抱上馬背,冷冷道:“原來你知道啊?”繼而自己也上馬,向拓跋廣增道:“先回去。”
蕭啓阻止道:“無妨,先清理了血迹再回去如何?”
安平一怔,想到白日裏主帥滿身是血的回到軍營确實會引起騷亂,而蕭啓服下他的血,除了失血有些多外,并無大礙,便先幫蕭啓将铠甲清洗幹淨,才一同回到大帳。(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