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齊攻打咯衛什,除了打硬仗外,最重要的,便是軍紀,今日我定一下軍規,如有違反軍規者,無論是何軍銜,定斬不赦!”
言畢,眼神犀利的掃過在場的所有人,即使隔着面具,依然讓人心驚。
“第一、約束士卒,征戰期間,不毀草場,不殺牛羊,不驚擾平民。
第二、不随意飲河水,每日由專人用專用器皿取水供全軍使用。
第三、服從命令,不接受牧民物件,沒有軍令,随意出迎者,一律射殺!
這三條,必須遵守,倘若誰手下的人犯了事,其上所有官員一律受罰!爾等可聽清楚?”
“謹遵七将軍令!”衆口一詞,地動山搖。
“好,既然都挺清楚,如有違反,定不輕饒!”
第二日,咯衛什連祈部落。
由于地處邊境,部落看起來有着些許漢人村莊的樣子,但也正因爲地處邊境,部落裏人煙稀少,也鮮有男丁。
少婦塔娜背着自己唯一的兒子,将爲數不多的谷子灑在地上,幾隻幹瘦的母雞登時撲着翅膀竄了過來,爲了争搶地上的谷粒,不惜互相椠啄,塔娜歎口氣,糧食不多了,自己吃的都不夠,更别說養活這幾隻雞,可是,油鹽隻有用雞蛋去換,衣服可以不換新的,鹽可斷斷不能沒有。
輕輕歎了口氣,側臉看向兒子熟睡的小臉,蠟黃的臉上浮現出一抹慈祥的笑意:“丈夫雖然生死未蔔,至少還有兒子……”
這時,她忽然看到南方天際,隐隐有塵土升騰,這個方向不可能是咯衛什的勇士,那隻有可能是大齊的士兵。
她這是一個普通的女人,不懂什麽打仗,但是她也聽過往的咯衛什商客說,大齊來了一位神鬼一般的七将軍,竟然将已經快到打到上京的咯衛什勇士打了回去,還說那七将軍很有可能打到草原,将他們手裏的一切盡數收回,牛羊和女人都趕到上京去,想到這裏,塔娜隐隐有些害怕,正了正背上的兒子,飛奔進自己的帳篷,打量了一下四周,向兒子口中塞了一根骨頭,然後把他藏在竹筐裏,用棉布蓋好,自己抓了把彎刀沖了出去。
其他牧民也看到了大齊軍隊揚起的塵煙,急忙讓少女和孩童躲在帳篷裏,婦人和老者都拿起可以用的一切兵器,整齊的站在部落外,昂首看着即将臨近的騎兵。
塵沙,越來越近。
蕭啓帶着一萬騎兵向連祈部落飛馳而去,今日,他暗暗下定決心,一舉拿下祁連立威。
可當他距離祁連部落不足一裏時,卻改變了主意,部落之前,沒有一個成年男丁,隻有婦女和老人。
于是,蕭啓調轉馬頭道:“撤!回營!”
主帥下令,不敢不從,繼而,大軍齊齊回轉,很快消失在天際。
看到大齊軍隊離去,祁連牧民們松了口氣,一向潑辣的卡布依道:“有什麽啊!那七将軍隻不過是個慫包而已,見到咱們,連打都不敢打就跑了……”
“即使!漢人哪裏有咱們牧民有骨氣!見到硬氣的,自然吓跑了!”
“不對啊,那你說咱們已經攻到上京了爲什麽撤回來啊?”
“呃……這是大王安排的,大王英明神武。自然不會有錯的!”
看着衆人七嘴八舌的讨論,唯有部落中活了一百多歲的卡瑪老爹眯着渾黃的雙眼,搖頭不語。
蕭啓帶領衆位兄弟返回駐紮地,一進大門,熊霸便跳下馬,将頭盔狠狠摔在地上,吼道:“老子就想不明白了!好好的爲什麽要撤軍!真是丢人!”
“就是啊!将軍,那連祈部落明明隻剩下老幼婦孺了,我們勝券在握,爲什麽要撤軍呢?”趙開疆也策馬上前不解道。
蕭啓看向前方,冷聲道:“第一條。”
“第一條?什麽第一條?”賀飛虎疑惑不解。
“約束士卒,征戰期間,不毀草場,不殺牛羊,不驚擾平民。”安平到了其他人一眼,将答案說了出來。
蕭啓不言,翻身下馬,将戰馬交給馬夫,快步進了大帳,打開地圖,剛剛掃了一眼,趙開疆等人便跟了進來。
熊霸氣鼓鼓的坐下,吼道:“沒辦法打了!附近的寨子,基本上沒有男人,難道要等到咯衛什殺過來再打?”
“是啊七郎,咯衛什百姓的臣服固然重要,但是……大齊士兵也不能白白犧牲啊!”
蕭啓一手扶額,輕聲道:“容我再想想……”
“還想什麽啊!這點你還沒有黃三那個孩子看得透,一将功成萬骨枯,殺人屠城又怎麽了?”
“我……”
“七郎!當年你用火陣百虎陣屠殺咯衛什缇娜聯軍的陰狠哪兒去了?”丁天寶也忍不住道。
蕭啓歎口氣:“這不同……”
“一樣的蠻夷,有何不同?”
“自然不同……”蕭啓搖頭苦笑:“我要給皇上一個靠仁德征戰,百年内敵人真心臣服,沒有後患的江山。我能做的,唯有如此……”
趙開疆歎道:“他有你這樣的兄弟,真是幾輩子修來的福分啊!”
江映月忽然插言:“難道神尊不覺得矛盾嗎?爲了降服敵人,不惜采用鐵腕手段擊退敵軍,如今侵入敵境,卻由提倡仁德,着……是否不妥?當年死在大齊的軍人的親屬,會不恨嗎?”
蕭啓低頭片刻,輕聲道:“至少這樣,他們恨的,是我……”
趙開疆等人心頭一陣鈍痛,不由喚道:“七郎……”
蕭啓搖搖手,道:“無事,請奚将軍來吧,具體解決辦法,等有了頭緒,再和兄弟們商量,這幾日也煩勞兄弟們幫忙想一想……”
“想個屁!”賀飛虎狠狠站起來,卻又被趙開疆拉着坐了下去:“七郎,我們這就去請奚将軍。”
蕭啓微微颔首,若有所思,然後又低下頭看着那份已經映在心裏的地圖。(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