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傍晚,蕭啓本正在偷偷翻閱戰報,誰想被前腳剛剛離開的安平忽然返回來,正好撞了個正着。安平見蕭啓不知休息,自然大怒。
安平一把扯過蕭啓手中的戰報,狠聲道:“你躺下!”
蕭啓不言,甚至沒有擡眼看他,隻是又扯過一本戰報。
安平氣不過,又一次搶過蕭啓手中的戰報,掼在地上。
蕭啓依然不語,俯身自己撿起戰報,輕輕拍去上面的浮土,重新打開。
安平不善言辭,一時難以控制情緒,擡手将桌上的戰報全部掃到地上,蕭啓歎口氣,合上手中的戰報,道:“你想怎樣。”
安平見蕭啓出言,屈膝跪在蕭啓腳下:“請七郎休息。”
“你有事瞞着我。”蕭啓淩厲的眼神到過安平的頭頂,無形的威壓讓他擡不起頭來。
“不敢。”
蕭啓彎腰扶住安平,道:“如果連你也瞞着我,我還能信任何人?”
安平執意不肯起來,眼神閃爍,不敢直視蕭啓。
蕭啓重複道:“告訴我。”
安平剛要再度否認,蕭啓便看到一名傳令官從自己屋前走過,于是急忙叫住他,道:“何事?”
那傳令官見蕭啓叫他,不敢不應,急忙進來跪倒道:“見過七将軍。”
“說吧。”
傳令官略一猶豫,道:“卑職來找……奚将軍……”
蕭啓知道奚正陽和妻子的住處,可這個時候到家裏來找,很可能是邊境有大事發生,于是道:“發生何事?”
“奚将軍有令,七将軍安心養傷,不便打擾。”
蕭啓的聲音冷冷響起:“我是主帥。”
傳令官無奈,隻得垂首道:“啓禀将軍,我軍多處關卡忽遭咯衛什缇娜聯軍襲擊!”
這個消息如同晴天霹靂,蕭啓怨怒的看了安平一眼,向那傳令官道:“戰報。”
傳令官無奈,将手中的戰報放到蕭啓手中,蕭啓掃了幾眼,道:“你去吧。”
等傳令官離開,蕭啓向安平道:“你瞞着我的可是此事?”
安平眼神閃爍,猶豫片刻,點頭承認,蕭啓也沒有起疑,隻是拍拍他的肩膀,道:“無妨,你和賀飛虎到咱們以前發現的密道,帶一千人死守入口,其他人均聽憑奚将軍安排。”
“可是……七郎……”
“安平,唯有你最熟悉那條密道的機關。去吧。”
安平面露不忍之色,半響才叩首道:“屬下領命,還請主人保重……”
蕭啓笑道:“我在軍營裏能有什麽事情?去吧。”
安平起身離去,走到門口之時,回頭看了一眼蕭啓,又沖回來跪倒在蕭啓腳下,哀求道:“七郎,無論發生什麽事,你千萬不要上戰場。”
蕭啓隻當他是過分擔心自己,便點頭安慰道:“放心,不會。”
安平這才領命離去。
夜色漸深,蕭啓料想安平等人已經領命離去,便穿好铠甲,借着夜色回到軍營。此時,大齊軍營,隻剩不到一萬人。
蕭啓走在軍營中,仔細探查營柱是否堅固,哨兵是否在崗,暗暗對軍營的布置感到滿意。
夜色平靜如水,軍營莊嚴肅穆,蕭啓擡頭看向皎皎河漢,搖頭不語,隻希望這一切盡快結束。
忽而,一陣騷動從北側傳來,敵軍,襲營。
蕭啓來不及多想,匆匆命令三千人守住軍營,牽過一匹馬招呼守将點兵五千與他前去迎敵,那副将聞言,竟然驚駭的跪倒在地,道:“将軍,奚将軍有令,不得讓您迎敵!”
蕭啓道:“誰是主帥?”
副将叩首道:“末将已經向奚将軍立下軍令狀,還請将軍不要爲難末将。”
蕭啓長歎道:“也罷……你帶五千兄弟迎敵,我守營,可好?”
副将這才叩首起身,策馬而去。
蕭啓也急忙轉身,命令弓箭手埋伏在軍營入口,步兵也各自掩蔽,剛剛布置好,便覺身後一陣發寒,似是有人偷襲,那一年多的江湖經驗讓蕭啓下意識的轉身,擡手迎向偷襲之人。
隻見來人是一名士兵打扮的中年人,見蕭啓察覺,并不慌亂,而是冷笑着拔出腰刀,蕭啓也拔刀應對,那人刀法狠辣,而蕭啓也不弱,兩人一時難以分出勝負。守衛的士兵見主帥被襲,紛紛上前支援,誰知剛剛站起身,就有箭羽如雨點搬落下,士兵紛紛中箭倒地,原來敵人早就在士兵中安插了奸細。
此時的蕭啓顧不得思考這些,一面招呼士兵掩蔽,一面招架敵人的進攻。這時,又一名手持長槍的士兵從蕭啓身側襲來,直擊蕭啓左肩,蕭啓側身避過,繼而擡手砍斷了他手中的槍杆,于此同時,另一名敵人的刀已經到了蕭啓的喉頭,蕭啓激退幾步,反手割斷手持斷槍士兵的喉嚨,又揮刀襲向敵人小腹。
“七将軍,留下命來!”
随着一聲暴呵,一個紅胡子大漢手握一對巨斧從軍帳中跳出,直奔蕭啓而來。
蕭啓彎腰躲開,繼而将刀襲向紅胡子的小腹,紅胡子毫不躲閃,而是将巨斧向蕭啓的手臂砍去,蕭啓撤手,而此時敵人的刀已經到了近前,蕭啓擋下刀刃,繼而迎向紅胡子的巨斧,紅胡子臉上微露驚訝之色,根據戰報,這七将軍和當年的展邦将軍一樣,擅長兵法謀略,不擅與人力搏,驚訝之下,急忙收回手。
蕭啓眸底閃過一絲冷笑,敵人摸不透自己,便更易取勝。于是,趁紅胡子收手的空擋,一根銀針從衣袖中激射而出,正中喉頭,紅胡子一愣,直到蕭啓在他脖頸上補了一刀才仰面倒下,另一人見紅胡子被蕭啓結果掉,一時驚駭異常,趁這個機會,蕭啓又射出另一根銀針,結果此人。這幾日,雖然被兄弟們盯着不能練武,但他從未停止過對内功和針法的修習,今日正好派上了用場。
解決掉兩人,蕭啓轉而去解決混進軍營的弓箭手,而那些弓箭手也早有預謀的紛紛轉而進攻蕭啓,蕭啓一面揮刀打掉箭矢,一面沖向弓箭手陣營。
這時,一隻鐵箭混在箭矢中向蕭啓激射而來,蕭啓閃身探手将鐵箭抓在手中,發現那支箭與那日傷到自己的一樣,看來,這次襲擊的和上次是同一夥人。
此時,又一支鐵箭從另一個方向射來,蕭啓一面躲過,一面将手中的鐵箭投出,正中一黑臉大漢的眉心,那大漢手中的鐵弩掉在地上,人也随之倒下。
可一切遠遠沒有結束,幾乎在大漢倒下的同時,一個滿臉橫肉的和尚獰笑着一躍而起,雙掌烏黑,襲向蕭啓,蕭啓知道厲害,不敢大意,隻得一邊閃避偷襲的箭矢,一面與那和尚糾纏。
那和尚掌風犀利,不僅将自己圍得密不透風,還不時襲向蕭啓要害。蕭啓吃過虧,不敢與他正面沖突,隻得小心避開他的手掌,同時趁機襲向那和尚的要害。
“七将軍,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爲時尚早!”
和尚大笑道:“你以爲你可以活多久?”
“活到殺了你!”蕭啓聲音陰冷,讓花斑和尚心中發寒。
繼而,花斑和尚忽然變掌爲拳,而那拳頭竟然也隐隐冒着黑氣。
蕭啓不敢大意,後退幾步,想身後已有人埋伏,見蕭啓後退,一刀看在蕭啓後心,铠甲頓時凹下去一塊,雖然沒有受傷,但身形也是一滞,于此同時,花斑和尚的掌印在蕭啓的面具上,黑色的面具快速侵蝕,雖然沒有被穿透,但也留下了一個灰色的手印,與紅目獠牙映襯,更見猙獰。
花斑和尚顯然沒想到沒有侵蝕掉蕭啓的面具,愣神時,蕭啓的刀刃飛速劃過他的胸口,黑色的血液濺到蕭啓身上,騰起陣陣黑煙,蕭啓身體微微搖晃,繼而又轉身解決剛才偷襲之人。
此時,仍有箭矢射來,可蕭啓隻是挺直腰杆站着,沒有閃躲,任箭矢鑽入铠甲的空隙,深入他的身體。
可蕭啓依然不動,細密的血線順着铠甲蜿蜒而下,滴在土地上,很快消失,朝陽初生,軍營黑色的大帳都被染上了一抹金黃的色彩,朝陽,将蕭啓傲立的背影拉的很長。
那些弓箭手很快便被解決掉,而他們的主帥,依然傲立。
于此同時,一隊上百人的小隊疾奔而來,爲首的人,猙獰的面具已經裂開一條縫隙,身上也滿是血迹,可他依然策馬飛奔。
七郎,如果不是偶然聽到有高手襲營,他們可能還在印水關與小撮敵人糾纏,那七郎豈不是危險?
一路趕來,趙開疆心急如焚,同時暗暗怨恨奚正陽将他們也派出去而不是留守保衛七郎安全,盡管他也知道,除了他們這批人親自前去,七郎絕對不會安心。
太陽終于完全躍出了地面,前方也隐隐可以看到迎風招展的“柒”字大旗和墨色的帳篷。
這時,隻聽有人也從身側策馬而來,趙開疆看去,認出是奚正陽身邊的副将,便問道:“如何?”
那副将喘息了一陣,道:“敵人襲營,從奚将軍令,将七将軍留在軍營守營,末将率三千人去迎敵,誰料竟然隻是一夥亂民,目前已經解決,現在正趕回軍營。”
趙開疆橫了那副将一眼,心中焦急更甚,一抽馬股加速向前,那副将也不是笨人,早就覺出不對,也揮動馬鞭跟在身後。
望着越來越近的軍營,趙開疆的心急速跳動,七郎,等我。(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