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少女柔聲道:“大帥……我要錦繡山的玉镯子……”
齊響被少女的聲音迷得神魂颠倒,忙不疊的答應道:“自然,自然,一定買給你。”
少女抿嘴一笑,身體軟軟的倒在齊響懷裏,聲音軟的讓人筋骨發酥:“大帥……”
忽然,軟轎猛一颠簸,那少女驚叫了一聲滾出幾步遠,被打擾了興緻的齊響大怒道:“你們怎麽擡得轎子?”
回答他的,隻有刀劍碰撞的鈍響以及随行護衛略帶緊張的聲音:“大帥,有刺客!啊!”
“噗!”
齊響大駭,臉色登時煞白,那少女也驚叫了一聲,撲到齊響懷裏。
齊響抱着少女,心想必要時可以用他替自己擋住緻命一擊。那少女可沒想到齊響做得如此打算,趴在他的懷裏不住的發抖。
齊響凝神聽着外面的動靜,不時有刺破皮肉的聲音傳來,可打鬥聲卻未停止。齊響耐不住好奇,悄悄撩起轎簾的一角,隻見一名黑衣人手握大刀,正與護衛纏鬥。
那刺客帶着面具,擋住上半張臉,隻露出毫無血色的薄唇,周身散發出的殺氣讓一丈外的齊響膽寒不已。不知爲何,他覺得此人有一些熟悉,卻不敢去想在哪裏見過。
齊響的五百守衛,隻剩不足一百人,可倒下的屍體也隻有一百有餘,看來不少人是見難以匹敵,便落荒而逃,剩下的一百餘人,也在跑與不跑間猶豫。齊響大駭,吼道:“殺啊,殺刺客有賞!”
聽到齊響這樣命令,那些還在猶豫的衛兵打扮竟然放下武器,落荒而逃,而那刺客卻不追趕,而是一步步向齊響殺來。
齊響身體也開始發抖,右手緊緊抓住少女的肩膀,暗自下定主意,一旦刺客近身,便用這肉盾保護自己。
就在刺客距離齊響不足五步之時,齊響所坐的軟轎猛然炸開,兩人激射而出,齊齊向刺客襲來。
刺客似乎早有準備,閃身躲過兩人進攻,并用刀在其中一人右腿上留下一道傷痕。
受傷之人大怒,揮掌擊向刺客前胸,刺客舉刀抵抗,自己後退了兩步,另一人的掌便跟了過來,卻也擊了個空。
此時,刺客距離齊響,不足五步。
齊響全身劇烈顫抖,忽然覺得褲裆一涼,便猛地扇了那少女一巴掌道:“賤人!敢尿老子一聲?”
那少女被吓儍了,竟然昏了過去。
齊響從少女向後仰的身子後面,看到已經襲來的刺客,吓得變了臉色,慌忙将懷中的少女推向刺客,趁刺客一愣的空擋,自己跳下軟轎,後退了幾步。
一名看似早已身死的護衛猛的跳起,提着齊響的衣領急速向上京方向跑去。
刺客本想去追,奈何剛才那兩人已經圍了上來,阻止刺客上前。
那兩人都是内家高手,刺客武藝雖然不弱,但與兩人相鬥,微微力不從心。
那人提着齊響一路向北,走了十餘裏地才停了下來。
齊響長出了一口氣,道:“這次多虧帶你來了啊!”
那人施禮道:“我墨扇門欠大帥一個人情,今日已經還清,等大帥安全回到上京後,單某便不在追随大帥左右。”
齊響道:“姓單的,本帥救你一命,你卻如此對本帥?”
那人道:“大帥就單銀剛一命,單銀剛還大帥一命,自此以後,兩不相欠!”
“你……”
“大帥,您的種種作爲,單某不能說清楚,卻也略知一二,并且已經将所知道的一切送回墨扇門,倘若大帥想加害單某,那大帥的所作作爲,必将大白于天下!”
“你……”齊響怒不可遏的指着單銀剛,一時說不出話來。
單銀剛站在一邊,淡淡道:“大帥放心,單某休息片刻便将您安全送到上京。”
齊響無奈的閉上眼睛,此時他還不敢喝單銀剛翻臉,不過心裏已經暗暗打算等安全回上京後,便叫人滅了墨扇門。
休息了半個時辰,單銀剛才提起齊響的衣領道:“大帥,我帶你回去。”
“休走!”嘶啞陰冷的聲音如同從地獄傳來。
齊響顫抖着循聲望去,隻見那刺客竟然提刀追了上來。
此時,刺客的臉色慘白如紙,薄唇微微顫抖,嘴角的血迹分外刺人眼目,可從面具後透出的淩厲眼神卻讓齊響萬念俱灰。
刺客的身上滿是斑駁的血迹,可這些血迹隻會讓齊響心生恐懼,他求救的看向單銀剛。單銀剛也一臉震驚的看着一步步走來的刺客。
刺客分明受了不輕的内傷,可他還是勉力支撐,這一切需要怎樣的毅力和堅忍?縱使武藝高強如單銀剛,也自認難以企及。
刺客拖着殘破的身體一步步走向驚慌失措的齊響。
齊響的牙齒“咯咯”隻想,胯下又是一熱,本來已經風幹的褲子又一次濕潤起來。
“姓單的,你難道見死不救嗎?”
單銀剛攤手道:“我已經救了你一次了,當時咱們就約好,一命換一命,我沒有必要再救你一次。”
“你不是要錢嗎?我給你,你要多少?”
“錢?我這個樣子要錢還有什麽用?齊響,我甚至懷疑當初你救我都是設計好的。”
“你……”
齊響看着漸漸走近的刺客,忽然失聲。那眼神,分明是……
“齊響,我說過,定會取你性命!”
“是你……你……沒死?”
“齊響,到了地府,自然會有人找你算總賬!”言畢,手起刀落,齊響的人頭如同一個破皮球,在地上滾了幾滾,臉上還保留着驚愕的表情。
刺客的身體終究支撐不住,晃了幾晃,忙用刀撐地,才使身體不緻倒下。他微微低着頭,直勾勾的盯着齊響的屍體,不發一言。
單銀剛也定定站在那裏,不出言,不離開。
許久,刺客才輕輕一歎,順勢坐下,厭惡的提起齊響的頭顱,拔出刀,将他的雙目剜下,用手捏碎。又割下他的鼻子,和頭一起扔到一邊。
然後彎下腰,顫抖着手去切割齊響的屍體。手指,胳膊,軀幹,在刀下慢慢變成肉醬。刺客的身上也濺滿了鮮血。
可怕的是,刺客再做這一切時,表情出奇的平靜,動作也有條不紊,使人覺得他隻不過是一名廚師。
這種态度,讓單銀剛也不由全身發抖。
忽然,單銀剛感到有一人正策馬前來,正在猶豫要不要提醒刺客,但見他一臉專注,不由私心占了上風,便搶先匆匆離去。
畢竟有人看到此情此景,自己也難以說清。
馬蹄聲漸進,可刺客卻絲毫沒有逃跑的迹象,直到那人停在了他的身後。
“哥。”
來人正是洛煙雨。
蕭啓手中的刀微微一頓,繼而又砍向已經看不出模樣的齊響。
“哥,救救赤額吧。”
回答他的,隻是刀碰到血肉的聲音。
“哥,自你走後,赤額不吃不喝,隻剩下一口氣了!”
蕭啓依然故我。
洛煙雨無法,隻得将奄奄一息的赤額捧到蕭啓眼前,道:“哥,你看赤額一眼啊!”
赤額感受道熟悉的氣息,掙紮着睜開眼,發出微弱的吼聲。
蕭啓的嘴角泛起一絲冷笑,随即一口鮮血噴湧而出。
洛煙雨吓得臉色慘白:“哥,你覺得怎樣。”
蕭啓聲音幾不可聞:“我怎樣已經不重要了……齊響,我終于殺了你,将你碎屍萬段……兄弟們,你們看到了嗎?”
洛煙雨不甘的上前搖着蕭啓的身體:“哥!你清醒一下!”
“哥!你看我一眼啊!”
蕭啓沒有看洛煙雨,而是将一臉不情願的赤額遞到他手裏,然後艱難的站起身,望着正午的天色,神色複雜。
“哥!”
許久,蕭啓才輕歎道:“我沒事……我還有事要做,比報仇更重要的事……煙雨,不要擔心我。”
可他的樣子怎麽能夠叫人不擔心。
身上滿是血迹,手也因劇痛而微微顫抖,還有不時從嘴角湧出的鮮血,讓洛煙雨看的心中酸痛。
“哥……不是說不可以強行運氣嗎?你……”
蕭啓淡笑道:“我自有分寸。”
洛煙雨一時無語,隻是上前與蕭啓并立在正午的陽光下,他不知道着秋日的景色有什麽好看,可蕭啓卻看得認真,目光悠遠。
忽然,洛煙雨隻覺肩膀一沉,原來體力早已透支的蕭啓,終于支撐不住,昏了過去。
正午的陽光,照在蕭啓臉上,格外慘淡。(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