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天剛亮,洛煙雨便沖進蕭啓的帳篷,拉着他出去玩兒。蕭啓不忍拒絕,便他一起策馬草原。
兩人狂奔到一處湖水邊才翻身下馬,洛煙雨喘息道:“表哥,你真厲害!我差點兒就攆不上你了!”
蕭啓望着光滑如鏡的湖面,默默不語。
洛煙雨又道:“表哥,如果你離開完顔家,有什麽打算嗎?”
蕭啓緩緩搖頭,天下之大,竟無他容身之處。
洛煙雨轉向蕭啓,懇求道:“表哥,無論你去哪裏,帶我走好不好?”
蕭啓一愣,心中略微有些驚訝,猶豫道:“我一介逃奴,恐怕隻會連累你。”
洛煙雨道:“我不怕,表哥,你帶我走吧。我不想呆在這裏了。他們想讓我管理附屬宗門,可是,我不想留下。我姓洛,不姓完顔,雖然被封爲洛王,可是這裏,終究不适合我。異姓王,無論在任何時代都會受人猜忌。所以表哥,帶我離開好不好?不要和我說什麽連累我,即使表哥你現在時奴隸。也不可能永遠是奴隸!所以……”
蕭啓搖頭道:“完顔家不會讓你走的!”
“你不了解完顔家,完顔家族崇尚力量,絕不會限制族人的行動。倘若我說要和你走,他們不會阻止。”
蕭啓堅定搖頭:“和我走,我隻會拖累你。”
“我熟知奇門陣法,武藝也不差,倒是表哥你……”
蕭啓站起身,冷冷道:“不要再說了!我不會帶你走的。我們回去吧。”說完,翻身上馬,洛煙雨也不以爲意,騎馬與蕭啓慢慢踱回去。
回到完顔家部落,完顔戮竟然在帳外等候,一見蕭啓,便笑着迎上前,道:“我還以爲你們要玩兒到晚上才回來,可是巫祝大人叫我等你,沒想到,你真的這麽早就回來了!我們巫祝大人要見你。”
蕭啓拒絕道:“還是不見的好。”
完顔戮勸道:“我們巫祝大人從不輕易見人,這次說要見你,你還是見見的好。”
蕭啓冷冷反問:“所以,我應該榮幸?”
完顔戮無奈道:“你……”
“想看白狼,就不要找借口。”一面說,一面返回自己的大帳。
完顔戮搖搖頭,道:“巫祝并非想見白狼,隻是單純想見你。”
蕭啓嘴角泛起一絲苦笑:“奴人賤籍,有何可見?”一面說,一面轉身,完顔戮會意,忙在前頭帶路。
巫祝的大帳,在部落的最北端,與别人的大帳不同,巫祝的帳篷爲黑色,帳前,是巨大的天降神雕像,以及懸挂的五色彩旗。
完顔戮對着帳前的天降神神像恭敬行禮,然後對蕭啓道:“巫祝大人有令,我們直接進去便好。”
進入大帳,蕭啓才發現,帳中昏暗至極,沒有一絲光亮。這時,一個嘶啞的聲音從暗中響起:“戮王,你出去。”
完顔戮恭敬施禮,倒退着走出去。帳中,隻留蕭啓和巫祝兩人。
忽然,一直枯瘦冰冷的手從暗中伸出來,猛的擒住蕭啓的脖子,縱使靈活如蕭啓,竟然毫無防備。那隻手緊緊的掐住蕭啓,使蕭啓的呼吸愈發困難。
蕭啓沒有掙紮,也沒有看向四方尋找巫祝的所在,隻是靜靜的站着。過了一會兒,巫祝才松開手,道:“果然名不虛傳。如果不是因爲天降神有令,我真想殺了你。”
蕭啓沒有回答,巫祝又道:“你的命格,想必你自己已經知道。我也就不多說,你在這裏盤桓幾日就離開吧。”
蕭啓道:“命格?”
“神算子已經爲你斷命,你自然知道。”
“呵,以我今日的處境,又何談天命?”
“世人皆爲眼前喚醒迷惑,自然難以前進,将軍天人之智,自然不會惑于一時之困。”
蕭啓從巫祝處出來,心中暗潮湧動。天命,雖然不是第一次聽到這個詞,可是這次聽到,心中卻如堕煉獄般的疼痛。
天命,自己千算萬算,自己的兄弟們終究逃不出必死的命運。
對于這個疑問,他本想向巫祝請教,可是,帳中無盡的黑暗讓他極端不适,所以也就順水推舟走了出來。
以手覆額遮擋正午刺眼的眼光,看向遙遠的天邊,一隻雄鷹展翅飛過,記得自己準将的铠甲上,也是一隻雛鷹,隻是,那隻鷹恐怕永遠沒有一飛沖天的時候了。
早已等候的完顔戮上前,也不詢問,隻是道:“父親請你去吃飯。”
席間,洛煙雨依舊喋喋不休,可蕭啓隻是專心的喂着那隻小狼,直到吃完,也未發一言。
衆人皆知蕭啓突逢巨變,未見消沉已是不易,對蕭啓的冷漠都絲毫沒有見怪。
完顔悭最後一個放下筷子,道:“蕭啓啊,你既然不打算留在部落,那……又有什麽打算嗎?”
蕭啓将小狼放進懷裏,道:“我自知倘若現在返回上京,自然難以報仇,不若先遊曆天下,交些朋友,長長見識。”
完顔悭道:“這樣也好,洛王找過我,你走的話不妨帶上他,這孩子一直想出去,但是雖然心思太單純,我和風華一直不放心,所以,拜托你替我們好好照顧他。”
蕭啓驚訝的擡起頭,瞥到洛煙雨得逞的微笑,輕輕一歎,道:“煙雨無論武功還是謀略,都是同輩翹楚,蕭啓不拖累他就好。”
“不拖累不拖累!表哥,咱們出去後,結伴遨遊名山大川,結識美人英雄,好不快活呢!對了,我們要準備什麽呢?銀票一定要多帶些,還有……衣服?幹糧?不對,太沉了!有銀子就好了對不對?”
蕭啓長出一口氣,道:“你……與我相像,會惹麻煩的。”
“沒關系啊!我去找工匠,爲咱們倆打兩個最嚣張的面具,對了,闖江湖得有個名号,咱們就叫……大漠雙傑怎麽樣?”
看着沉浸在極度喜悅的洛煙雨,蕭啓也淡淡一笑,有這個孩子相伴,也許也是不錯的選擇,但願,不要拖累了他才好。(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