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做着一切的時候,他從沒想到過會是這樣的結局,進京待審,不知會給自己定什麽罪呢?男扮女裝,有辱軍威?
蕭啓苦笑,自從進入軍營,自己就已經把這條命交給了大齊,是生是死,并非不介意,但也不會太過不甘,隻是……父親……如果自己死了,齊響他們會放過自己的家人嗎?
忽然,一個銀甲衛兵走了過來,蕭啓認出,此人是齊響身邊副将郭甫義的衛兵,便努力坐正了身子。該離開了,可不甘心的是,自己竟然是以這樣一個匪夷所思的罪名離開。
誰想,那衛兵竟然打開了囚車,淡淡道:“蕭準将,大帥請你進帳一叙。”
蕭啓暗自驚訝,卻沒有說話。
到齊響帳中,隻見郭甫義跪在齊響身前,低頭不語。
見到蕭啓。齊響喝道:“郭甫義!你堅持爲蕭啓求情?”
郭甫義道:“此事錯不在蕭準将,望大帥設身處地的想想,恐怕真的沒有更好的辦法了。”
齊響一聲長歎,看了看行禮如儀的蕭啓,道:“你們都起來吧。郭甫義說的也有道理,蕭啓,你不是一直不放心臨山九城嗎?郭甫義恰恰要去探查,以後你就跟着他吧。”
蕭啓微微一愣,沒想到齊響這麽簡單的便改變了主意,随即想到千夫營的兄弟,便叩首道:“還請将軍允許千夫營和劉猛小隊與蕭啓一同前往。”
白钺怔了怔,看向郭甫義道:“以後蕭啓跟着你,由你決定吧。”
郭甫義施禮道:“千夫營英勇善戰。劉猛小隊忠心耿耿,能有他們相助,恐怕是郭某的榮幸。”
蕭啓見郭甫義答得爽快,心中既是疑惑又是感激,一時不知該說什麽。
齊響無力的揮揮手道:“既然你們決定了就下去吧,”
等兩人離開,齊響看着桌上明黃色的信箋久久不語。
走出大帳,蕭啓俯身向郭甫義道謝,郭甫義笑道:“蕭兄弟是難得一見的将才,郭某心中佩服,更何況隻是舉手之勞而已,蕭兄弟不用挂懷。想必白将軍那裏還在擔心着,趕快收拾收拾找白将軍吧。順便告訴他們呢,後天某時,咱們出發。”
蕭啓簡單洗了個澡,便來到白钺帳前,今天當值的衛兵竟然是趙擴土。蕭啓一愣,趙擴土從懷中掏出一封信塞給蕭啓,便轉身進去通報。
蕭啓剛剛打開信,就聽見趙擴土叫他進去,便又匆匆折好信。
進入大帳,發現除了白钺,判官、閻王,趙開疆都在,角落裏竟還坐着耿會能。
蕭啓以後的看了一眼耿會能,俯身剛要行禮便被判官攔腰抱住了:“老弟啊!幸虧你沒事兒!要不是閻王那老東西攔着,我就去劫囚車了!”
閻王上前道:“沒事就好,發生什麽事了。”
蕭啓這才有機會擺脫判官的熊抱,跪下原原本本的把剛剛發生的事情禀告給白钺等人。
白钺叫蕭啓起來,喃喃道:“郭甫義?對這個人不怎麽熟悉。小耿,你呢?”
耿會能也是滿臉沉重之色,也往日的奸猾判若兩人:“我對他也不是很熟悉。”
蕭啓探尋的看向白钺,白钺笑道:“耿會能不是李将軍的副将,而是和寶兒一樣,幫我管理千夫營的都尉。小耿,你演的可真像,曆屆千夫營都有人讨厭你呢……”
耿會能低頭笑了笑,道:“也就是因爲長了這樣一張臉,要不我也做不好啊。”
趙開疆道:“耿大哥主要是負責探查千夫營的兄弟們是否團結,咱們這屆還好多了,因爲耿大哥,我們的隊長幾乎幹不下去了呢。”
蕭啓若有所思的點點頭,沒有答話。
白钺道:“我們今天主要是讨論一下李有才,龐海,林諸,張樵,臧乃清的千夫營考核問題。他們的資料我都看完了,覺得可以對他們進行考核。蕭啓你回來的正好,就由和你寶兒一起去吧。”
蕭啓愣道:“我?和貝兒哥一樣引他們出來?”
白钺搖搖頭:“不,我自有辦法,屆時再告訴你們。”
蕭啓道:“我們很快要巡查臨山九城,有人帶傷不太好吧?”
白钺笑道:“你放心吧,我自有辦法。”
第二日辰時,郭甫義帶着五百人馬與蕭啓等人抄小路趕往
山路崎岖,又多山林,五百人進去,就如往汪洋大海裏撒了一把豆子,很快就沒有了聲息。
五日後,已經來到鶴州境内。
在到鶴州的前一天,郭甫義不知是吃了什麽東西,忽然開始上吐下瀉,白钺借口要考慮其他人的千夫營考核,天天鑽到大帳裏不出來。指揮者五百人的職責,一時竟然落到了蕭啓肩上。
蕭啓推辭了幾次,但看到郭甫義虛弱的樣子,也隻好勉爲其難。
因爲擔心鶴州城内已經有了自己的畫像,蕭啓請李有才帶着幾個兄弟到城中探查一番,他們天黑才悄悄潛回。第二日天剛亮,蕭啓便把兄弟們叫到一起,眼睛微微發紅。
第三日,鶴州城中的孩童都在齊聲唱着一支歌謠。
“天降奇觀朝堂傾,水中火,木中金。”
第四日天剛剛擦黑,鶴州城外忽然濃煙滾滾,派出去探查的守衛驚惶的發現,的護城河竟然燃起沖天大火。
百姓們得到了消息,亦驚恐異常,紛紛躲在屋中不敢出來,膽兒大的,也隻是透過窗子偷看一眼城外的濃煙。
大火燒了一個晚上,燒紅了半邊天。直到第五天早上,整個鶴州都可以聞到嗆人的煙味兒。
護城河的水幾乎少了一半兒,河面上還有散不開的煙霧,河邊的草木已經燒焦,隻留下黑色的枝杈,像垂死掙紮的人的手。這一切,使本來就愁雲慘淡的鶴州多了幾分荒涼。
一個衣衫褴褛的老人出現在河邊,哆哆嗦嗦的摸索着,忽然,老人身子一僵,指着一棵燒焦一半的樹說不出話來。
路人看到,以爲老人發病,急忙去扶,誰想順着老人的手看去,一棵燒焦的樹木中心,竟然是一大塊黃金。
這個消息很快傳遍了鶴州。人們紛紛劈開河邊被燒焦的樹,每棵樹中都有黃金!
又驚又喜的百姓們開始瘋狂的看法周遭的樹木,連手指粗細的小樹都不放過。
得到消息的鶴州守軍很快趕到,驅散了前來伐樹的百姓,并将發現的黃金搶奪一空。
雖說民不與官鬥,但到手的黃金被人搶去,百姓又怎能甘心,一些年輕人仗着身體強壯,毫不留情的與守軍發生了沖突。
一群孩童不明就裏,看着熱鬧,竟又齊齊的唱起那隻歌謠:“天降奇觀朝堂傾,水中火,木中金。”
人們登時愣在一處。童言無忌,而童言往往能預示這未來,水中火,木中金?朝堂傾?人們不禁開始思索這幾句話的含義。
南景窮兵黜武,百姓自然苦不堪言,隻要能過上好日子,朝堂是否傾覆又怎樣呢?而鶴州守軍,卻沒來由的感到恐懼,合力打倒幾個敢于反抗的百姓,帶着黃金匆匆回城。
正午,鶴州首富霍家來報,金庫被劫,所有黃金不翼而飛。請求探查木中金一事。卻被貪婪的鶴州軍長拒絕。
與此同時,蕭啓正靠在一棵大樹上,望天不語。李有才拿着一副弓箭,幾步跳到他身前,喊道:“七哥,真是絕了!那鶴州守軍恐怕連門都不敢出了!”
蕭啓淡笑點頭道:“告訴兄弟們,今日戌時,攻擊鶴州。讓兄弟們千萬小心。”
李有才點點頭,揚着頭道:“好說好說。七哥,你的腦子真是聰明,竟然想出什麽水中火,木中金,隻是可憐了那姓霍的。”
蕭啓搖頭道:“那霍家也不是什麽好人,逼良爲娼謀财害命的事情不知做了多少。”
原來,蕭啓得到鶴州情報後,發現鶴州雖然守備不嚴但臨山九城互相支援,強攻自然可以,但有可能會造成不必要的傷亡。蕭啓堅信,不戰而屈人之兵,是上上之策,便首先命令兄弟們用糕點引誘城中孩童學唱兒歌,同時派安平将霍家的金庫洗劫一空,然後趁着夜色将金子插入河邊的樹幹内,再将成桶的桐油倒入護城河,用火箭點燃。
于是,便有了開頭的那一幕。
夜幕降臨,鶴州守軍因爲這幾日的事情,神情有些忐忑,忽然,一道火光劃破天際,緊接着,數百人縱馬而來,一面紅色的大旗上,一個黑色的蕭字威嚴肅穆,見到字号,鶴州守軍大驚失色。
蕭?這可是戰無不勝猶若殺神的準将蕭啓的旗号?
仔細想來,蕭這個姓,接近契丹,大齊軍中鮮有人姓,有軍銜的更是少之又少。如今能率軍攻城的,恐怕隻有蕭啓一人。
隻見爲首的銀甲小将,鐵甲護面,一對薄唇緊緊的抿着,長刀翻飛,所過之處,莫不敢當。
鶴州軍長一驚,随即命令部下挂起白旗,誰料蕭啓本來威名在外,再加上這幾日鶴州天降異象,軍心已失,軍長命令剛下,士兵便四散而逃,就無人阻攔。
軍長無法,隻得扯下裏衣瘋狂的揮舞着,期望蕭啓能夠看到,留下自己一命。
蕭啓看到揮舞的白布,擡手示意兄弟們停止前進。
鶴州,降。
五日後,潛州,信州,降。
十日後,涼州,夅州,降。
第十一日,煥州下來戰書,誓死守衛,雖死不降。(未完待續)